沈柯的視線重新落到了人偶上,這個世界唯一的支撐者是阿禾,人偶沒有任何阻礙地來到了他身前。
人偶抬手,從脖子上的花束中拔出一枝花,用綠色的根莖對準了阿禾的那幅畫,下一刻就要插入他捧著的那畫作中。
“不要”
阿禾緊抱著畫,他的眼神是那么冰涼,仿若死水。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大樓之上出現了一道裂縫,一共五道身著白色制服的人影從裂縫中走出,眼中帶著出奇一致的冷漠,掃視著這個副本中所發生的慘劇。
醫生、護士、孩子紛紛仰起頭,那眼底是對重見曙光的期盼。
但最終,希望破滅了。
為首的維護人員只看了一眼,就下達了死亡通知單“副本處于崩壞邊緣,資源過多丟失,等級降低到末等,無需拯救。”
光屏上的掃描的數據還在不停地刷新,他已經將無需拯救四個字敲定,并回頭以眼神詢問剩余四人。
“無異議。”
“無異議。”
“”
沈柯來到了另一個他身旁,側頭看“他”。
“他”的眼珠很好看,宛如從浸泡在清泉里面千萬年,清澈透亮的同時,也沾染上了一絲寒氣,眉間的朱紅色的美人痣艷的驚人,卻也無法令這一張清冷的臉柔和哪怕一點。
所有維護人員都表了態,還有“他”沒有說話。
阿禾生前是一個很倔強的人,他的性格做不出去激烈的反抗不公的安排,但卻從不妥協,哪怕是死。
他從來不會想到,死后的他,居然會用卑微祈求的眼神去看一個人。
另一個他緩緩垂眸,面對地下寄予希望的孩子們,朱唇微微開合。
“無異議。”
沈柯聽見“他”這樣說。
很奇怪,明明連音色都是一樣的,但身上的氣質卻截然不同。
他們一個在春季,一個卻在冬季。
如果他真的是我,那么他不會放棄這個副本。
沈柯沒有被充斥著絕望情緒的氛圍影響,他這樣客觀的評價到。
維護人員很快從撕裂的裂縫離開了,他們似乎只是來記錄這個世界毀滅前的樣子,比沈柯這個旁觀者更稱職。
人偶的花沒有落下,他在距離那本畫的一厘米處停下了。
阿禾將畫抱在胸前,緊緊地貼在心口處,人偶的花如果穿透畫本,那大概率也會刺進他的心臟。
人偶后退半步,又將花插回了自己的脖子上。
這人偶不太一樣,他不想傷害阿禾。
蟲子手底下的人偶,要么是像鬼娃那些怨靈,要么就是像枝枝、珍妮、娜娜姐妹被殺害后只剩空殼,很難想象會有人偶誕生了正常人的思維。
沈柯從樓頂跳下,落到了人偶左手邊。
人偶只后退了半步,下一秒就痛苦地跪倒在地,花瓣像是被龍卷風襲擊了一樣瘋狂掉落。
沈柯沒有意外,蟲子不會放過一個不聽話的傀儡,借著太陽的反射光,他看著了栓在人偶脖子上的那一根絲線,延伸到了一個看不見的遠方。
人偶本身是沒有呼吸的,可現在的他卻像快窒息了一樣,花瓣只有零零落落的幾片掛在根莖上,綠色逐漸枯萎成棕褐色。
他快要死了。沈柯覺得假設這不是幻境,他這種毫無波瀾看人死亡的姿態,貌似也和那些維護者差不多。
系統反駁沒有假設,這就是幻境。
沈柯點頭,認同了系統的話。他知道結果,也知道這是幻境自己無能為力,所以不會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他靜靜地看著人偶倒地,看著人偶逐漸失去生機,在人偶徹底死去之前,一只潔白無暇的手驀地出現握住了那根絲線,隨著食指輕動,絲線節節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