險遭暗算,被人追殺,險些瀕死,只差毫厘便要永別陽間然而他此刻,仍然活著。
活著,所以他才會感到冷,只因他仍然活著。
仿佛在瞬間通透了什么,活著二字似是真的變成了活的,在他的體內嬉戲玩耍,澎湃的生命氣息洶涌流竄。
微風吹過,葉楓晚抬頭遙望頭頂蒼穹,星空銀河,突然唇角一揚,突兀一笑。
天意自是難問,只可惜他葉楓晚命不該絕,時不逢隕,自當有命,便生跡尚存。
異世異世哪怕這是數百年,乃至數千年后,甚至直接換了個世界,又能耐他如何
人死如燈滅,萬事俱休,死亡二字,抹殺的自是所有的生機。
命在,人在,心在,劍在,只要心中境界不滅,本我仍存,任他斗轉星移,天地盡變,又有何恐,何懼
自是心平,靈靜,無恐,更無懼。
濁氣淤積心結已久,傷重后更是憤懣難抒,如今卻頓覺心境空明,恍惚間竟好像參透什么,只覺舒爽痛快。
葉楓晚這時才將目光真真切切的落到了這異世之人的身上。
這身奇怪的裝扮就不必多提了,少見的短發,白衣,鼻梁上帶著奇怪的東西,恰好遮住雙眸,也不知是什么利器。
自幼便在江湖浸染多年,葉楓晚自認,對善意惡意他還是分的清的,但此時畢竟是初到異世,縱然身前之人弱的可以,更對他似有善意,也終是讓他無法全然放心,更何況
想到這人在看到他的瞬間,對他的名諱卻能脫口便出此點,也實是奇怪。
但比起最初,他的態度,也稍稍放緩了一些。
葉楓晚覺得,他有必要主動說些什么。
“你”
“你”
卻不料,下一刻,兩人竟是同時開口。
雙目交接,紛紛一怔。
徐哲先一步抵顎輕咳“我知道你尚且不放心我,但是你的傷口需要處理,清水、溫水、毛巾呃,紗布繃帶,我都可以,藥物一類若是你信得過我,我也是有些,雖不是效果絕佳的靈藥,但聊勝于無,你”
遮在那透明方片后的雙眼異常的明亮,里面的擔憂和踟躕不加掩飾,一望到底。
葉楓晚收起了自己的劍,眸光穿透一室銀白,凝視著徐哲的雙眼。
徐哲嘴角的笑漸漸僵了,再也揚不起半分。
更深夜半,陽臺吹風,門戶大敞,胸腔冰涼,可縱然這寒風已經十分的煞,十足的冷,更煞更冷的,卻是對面的那個人,以及他的眼。
任誰在這種眼神下,也會消了所有的心思。
終于,在對方遲遲不瞬的目光下,留于表面的冰寒漸漸涼到了心底,又化作一股熱流,迅速沖腔上鼻。
徐哲動動鼻子,有點冷
徐哲壓壓嘴角,有點憋不住
“阿嚏阿嚏啊嚏嚏”
葉楓晚這才意識到,那人的衣衫,比他的還要單薄許多。
徐哲捂住鼻子扭過臉“啊阿嚏抱、抱歉我阿嚏”寒風徐徐的吹,熱流股股的涌,這噴嚏竟似是止不住,打的徐哲耳赤面紅。
葉楓晚細細一瞧,那人連耳根都成了紅色。
徐哲尷尬的捂住臉看向對面,卻見葉楓晚竟然注視著他開懷的笑了起來。
他腳踏流光,幾步上前,撫平的嘴角漸漸勾出一抹輕佻的笑,他的笑帶著絲說不出的奇異,只是一笑,區區一笑,便瞬間柔軟了他所有鋒利的棱角,凌厲的眉彎成柔和的柳,寒星的眸融成了江南雨后的春水碧波,那周身環繞的殺氣、冰冷,乃至那隱約覺得此人冷言少語的形象,全數在這勾唇一笑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連他那沙啞低沉的聲音,這一刻也變得高昂生動了起來。
他拽住徐哲冰涼的手腕,把人拉回了屋,高聲笑道“你這人真是個笨的怎么冷了,都不知道說呢”
徐哲愣愣的望著兩人交握的地方,卻是又進了一室溫暖,才后知后覺的在心中輕嘆。
我哪是個笨的,看你那副模樣,又怎么能在那種時候說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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