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徐哲從何而來,親生父親是誰,便也顯而易見了。
王重陽一聲嘆息。
可徐哲反而冷靜了下來,用著一種事不關己的冷漠語氣,淡然敘述道。
“母親當場欲自盡身亡,卻被父親死死攔住,道,若是你現在死了,誰來照顧我我還怎么活我也沒了幾年活頭,你全當你的這條命是我的,好好照看我,到了我這老頭子要入土為安的那一天,我倆再一起滾到地府里去,來世再做一對恩愛夫妻若是你緊跟著這個殺千刀的犢子一起死了,你們來世還牽扯到一起,你讓我這老頭子要怎么辦”
“父親安慰了母親好久,母親過了一個多月,才勉強冷靜下來。”
“然而在某日,母親突然感到惡心難耐,嘔吐不止。”
說到這里,徐哲面無表情,眼冷的可怕,道“道長你比我年長,剩下的不必我細說,你也必定能猜到。”
王重陽嘆息。
徐哲冷聲敘述“母親多年不孕,卻是四十多歲,被那賊人碰了一次,便有了我。”
“母親不要我這孩子,想要殺了我,然而父親卻攔住了母親,安慰母親,道,這就是我們的孩子。”
這胸襟,可不是一般男人能做到的。
王重陽如此說了。
徐哲眼神黯然,道“父親他父親他他、他我后來得知,他并非不介意我并不是他的親子,而是他太愛母親。父親想著,他肯定比母親走得早,到時若是有個母親的親生孩子,母親或許不會跟著他一起,尚未到年紀便去尋死。”
“總之,母親平安誕下了我,或許是母親自己也想逃避,也可能是父親安慰了母親太多次,母親像是得了癔癥一樣,堅信我便是她與父親的親生孩子。”
這段回憶并不愉快,徐哲雙目怔怔,有些失神,半響后,才繼續道“初見時,師父與七公都曾說過,我真不像個六歲的小娃娃道長或許不信,我從出生起便能記事的,而且無論干了多少粗活,被太陽曬了多久,或者被風沙吹的多狠,這皮膚看起來都像是個嬌生慣養的小少爺一般,嬌嫩的很。”
的確,單看長相,單看四肢,實在看不出這小娃娃的武學成就竟然不低,而盡管王重陽并不知道六歲的徐哲是怎樣的,但與當下十六歲的徐哲相處起來,他也是不得不稱贊一聲少年英才的。
于是王重陽只是道“自古便有重瞳六指,開眼即刻通靈智的說法,大千世界,自是什么都有可能的。”
徐哲艱難的扯扯嘴角,笑容蒼白無力,臉上血色漸去。
他繼續說。
“我從小便知道,母親得了癔癥。父親在場時,她是一個好母親,父親不在時,她有時對我極好,有時卻罵罵咧咧,對我拳打腳踢,痛罵不止我知道,這不能怪她,她已經做得足夠好了,她曾是大家閨秀的小姐,識字書法一類,便是她耐心交給我的。”
王重陽滿面復雜,此子并非不懂感恩,不懂諒解,并非心冷無情,暴虐無常。
徐哲繼續道“我之前說過,父親對于武學一道的理解,是頗有天賦的,盡管年紀已大,卻不代表他是個粗枝大葉的莽夫。他發現我早通靈智,或許正因我不是他的親子,他對我少了份慈愛,多了份嚴厲,父親并不把我當個孩童看待,反而在我極小的時候,就開始教我做人道理。”
想到昔日與父親相處的畫面,徐哲冷下的眼,又不覺添了幾分暖意。
他微微笑道“現在一想,那可真是段美好的日子,我聽得懂這人在講什么,但是他所講的事,代表了什么道理,我卻是不懂得,是啦,你跟一個小孩子講什么家國大義,小孩子哪里能明白呢父親發現這點時,也是滿面苦惱的,但他卻也不覺不耐,而是耐心的換種說法,又將那一模一樣的事情,一遍一遍的說給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