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國緣一這孩子和村子里的氛圍有些格格不入。
雖然他已遠遠地逃離開自己所生活的貴族家族,但自小在母親身邊耳濡目染所習慣的貴族禮儀卻在他身上扎了根,行走坐臥同村里同齡的孩子們相比都有很多不同,而這種不同無疑是加重了繼國緣一和村莊之間割裂的氛圍。
村子里的村民們都對這突然出現和佑果生活在一起的小孩很好奇,尤其聽聞他出生不凡后,村民在和繼國緣一的往來之間便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一絲屬于普通人見到大人物時會產生的誠惶誠恐之感。
這種感覺也許會在時間的沖刷下逐漸轉淡消失,可目前為止這種敏感仍舊存在,并在村民的孩子身上無限放大,直到佑果某天從屬于自己的那一小塊田里出來時,詩已經眼淚汪汪地跑到水田邊同佑果哭訴。
詩白嫩的臉上淚痕斑斑,繼國緣一跟在詩的身后肅著一張小臉,眼中茫然。
他還沒有反應過來詩為什么哭,也許知道理由卻不能理解,在繼國緣一小聲的解釋和詩結結巴巴的補充下,佑果終于理清了事情發生的整個過程。
年幼的小孩子不像大人一樣需要每天辛苦地下地勞作,空閑的時間里大部分都聚在一起做游戲了,而繼國緣一同村子里的孩子們年齡相仿,很自然地便在詩的帶領下融入孩子們的群體中與他們一起玩樂了。
從有記憶開始活動的范圍就只有小小的三疊大小的房間和母親所居住的小院,繼國緣一對從未玩耍過的游戲理所當然地感到好奇,只是在經過初次了解后開始玩耍之后,這種起初對繼國緣一來說新奇的游戲逐漸就變得毫無樂趣可言了。
天生就懂得呼吸法并無師自通通透世界的繼國緣一在抓鬼和捉蟲等任何需要動用體力和眼力的游戲中都毫無疑問地獨占鰲頭,完全沒有玩游戲的樂趣反而被打擊地挫敗感十足的孩子們氣急敗壞,干脆將繼國緣一徹底驅趕出孩子們游戲的活動之中,就連詩也因為被繼國緣一“牽連”而被迫從團體中被剝離了出來。
佑果聽到兩人的解釋,一時間不知道自己究竟該用什么表情比較好。
手上還沾著泥,佑果不方便摸摸詩的頭給她安慰,只好彎著眼角小聲說“小詩很難過啊。”
詩重重點頭,睫毛被哭濕成一綹一綹。
“別哭,我去和大家說。”佑果道。說起來還有些小得意,佑果因為外表漂亮還比孩子們打上幾歲的原因,在村子里小孩團體中話語權還是很大的,所以他一開口這件事便是十拿九穩了。
詩終于破涕為笑,牽著佑果的衣角要搖搖晃晃地回家了。
只有繼國緣一站在一邊,手松松地握著自己的衣袖,赤色的眼睛靜靜注視著詩攥著佑果衣角的手。
佑果偏過頭看他,忽然道“緣一要牽么”
繼國緣一呆了呆,遲疑地說“可以么”
佑果說“當然可以。”
于是繼國緣一伸手慢慢攥緊了佑果的衣袖,這和站在母親
身邊支撐著她虛弱的病體行走是是截然不同的感受,繼國緣一抿著唇,握著衣袖的手又收緊了一些。
三個人慢慢地朝家的方向走,直到回到那座小木屋,繼國緣一跽坐在榻榻米上,他平時的話并不多,此時卻開口道歉“對不起。”
佑果正煮著飯,“什么”
繼國緣一平靜地說“是因為我的原因他們才不讓詩一起玩,我以后不會再靠近他們了。”
繼國緣一說話平鋪直敘,好像是在講什么簡單易懂的道理,可內容聽起來卻讓人心酸。
佑果看向繼國緣一,他乖乖巧巧地坐著,腰背挺直,只是看上去情緒不佳表情有些懨懨的,像是被人訓斥后還淋了雨的小狗一樣垂頭喪氣。
當然后面的只是佑果的形容,并不是說繼國緣一真的是只委屈的小狗。
成年人要用成年人的方式來說話,可佑果面前的繼國緣一卻只是個七歲的男孩,那當然要用對待小孩子的方式交流才行。所以佑果蓋上蓋子坐到繼國緣一的身邊朝他輕聲細語“這怎么會是你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