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果,又去釣魚去”
剛從水田里出來的男人灰頭土臉,朝從水田旁的路沿上跑過的半大少年喊。
那少年回頭看了一眼,面孔此時因為缺衣少食而有些消瘦,雖然沾著塵土卻依然清秀雋永,黑曜石似的眼睛亮亮地望了一眼剛才朝他說話的那男人,咧嘴笑著說“是啊”
背著破舊的魚籠,佑果腳步飛快地朝村外不遠處的一條小河奔去了,他實在著急,怕去的晚了回來就天黑了,家里還有一個年紀尚小的妹妹等著他。
男人沒再喊,他看著佑果消失在村口的背影,鋤頭扛在肩上有些嘆息“可憐啊。”
這聲嘆息沒有持續很久就消失在空氣里,這個年歲哪有不可憐的人家,男人也只能顧著自己家里的妻子、老娘還有幾個嗷嗷待哺的孩子,實在沒有再多的精力去關照村子里另一戶相依為命的年幼兄妹。
他背著鋤頭回了家,佑果才背著魚簍將將來到村口的小河邊。
村民所想的小孩子在河邊干巴巴等著撈幾條小魚的畫面并不存在,佑果徑直將魚簍丟進河里,自己則坐在河邊將腳浸入沁涼的河水中坐等河里的魚自己往魚簍里鉆。
如果有村人在場一定會將此時發生的事情稱為神跡,畢竟他們見多了被吊起的魚,卻從沒見過主動往魚簍里鉆的魚。可此時被佑果隨手丟在河水中的魚簍里確實正逐漸鉆進幾條兩三斤大小的河魚。
佑果并不驚奇,和系統說了聲謝謝。
系統其實最開始沒想幫佑果作弊,但誰讓佑果嘴巴過于靈活,竟然叫它不知不覺糊里糊涂地答應幫他將河里的魚往魚簍里趕了。
又是大豐收的一天,佑果見魚簍里魚已經差不多,拽著竹編的魚簍甩了甩水頂著即將升起的月色扛著魚簍往家跑。魚簍里的魚活蹦亂跳,水滴滴答答流了佑果一身。
系統沒忍住問“家里不是有很多魚了么你怎么還要撈這么多”
佑果嘖了一聲,“這你就不懂了吧,當然是留著要賺錢”
自來到這里佑果的系統便一直有些愧疚,畢竟從港口黑手黨的首領直接淪落到貧窮小村落里當一個父母雙亡還有個妹妹需要撫養的境地,這實在不能不說是天差地別。
也不知道它一個人工智能究竟是怎么產生愧疚這種人性化情緒的,好不容易哄騙著系統幫他打白工,佑果當然要好好利用,幫他撈魚也只不過是小事中最不起眼的一項罷了。
系統問“怎么賺”它遲疑地說“村里應該沒人買吧。”
佑果搖著頭,“當然不是賣村里人,再過兩天我要去附近的鎮子里一趟,鎮里總有人要買魚吧。”
系統不說話了,佑果也恰好到家。
說是家,其實只是一間簡陋的小房間,房頂用稻草鋪著,唯一的一扇窗戶用草紙糊著,刮風時還能聽到嗚嗚的風聲,在只有七疊大小的房間里還支著爐火,火上吊著一口陶制的圓鍋這便是佑果此時的家的廚房,同時也是唯一取暖的
地方。
說實在話,佑果從未受過這樣的委屈,即使在過去最艱苦的時候佑果的生活也沒有困苦到如此地步,但是既然已經到了這里,佑果便沒有反悔的余地了。
他剛要拉門,門便已經被人從里拉開了,年幼的女孩淚汪汪地撲進他懷里,“哥哥,你今天回來的好晚”
其實不算晚了,佑果一路上都是跑著,但夜晚對年幼的孩子來說總是充滿危險,尤其懷里的妹妹現在不過六歲的年紀,還正是離不了大人的時刻。
這就是佑果現在的唯一的親人了六歲大小的女孩,有著一雙和佑果一樣漂亮的純黑色眼睛,大約是從父母那里遺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