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吟往下看的時候一點聲都沒出。
他連呼吸都憋著,和在木屋門外那會一樣,但他不知道哪里暴露了,樓下的沈懷周在他偷看的第二分鐘停止交談,瞇起眼朝他這邊看過來。
境外不僅盛產雇傭兵,還一個比一個敏銳,如果不是宋吟看過,還真當他頭頂長了雙眼睛。
怕謝酌也跟著看向這邊,宋吟頓時貓腰蹲下去。
只是他人藏了起來,手中的東西卻在慌亂中順勢從掌心里掉了出去,躍過窄窄的一道窗戶邊沿,從空中晃晃悠悠飄出好遠。
從小到大,宋吟很少有過不倒霉的時候,這張擦過手的紙就在他的壞運氣加成下,在空中飄了陣,撲到了謝酌的臉上。
宋吟在窗邊蹲著,沒看到樓下穿著戶外連帽夾克的男人,一把抓過那張皺巴巴的紙,表情冷峭,有一秒鐘殺意畢露。
然而只過了兩秒,他臉上的警惕就在看到襲擊自己的東西是張用過的紙時,慢慢凝固。
謝酌“”
謝酌陰沉沉地看了會兒,緩慢開口“你沒告訴她嗎,我是來替你看著她的,不是來殺人放火的,倒也不至于這么不歡迎我。”
看似經常笑的人,其實是一個別人用過東西絕對不會再碰的重度潔癖,他用力攥緊紙,一點一點抬起頭看向樓上,臉色已經相當不好看。
在他一旁的沈懷周不發一言。
他腦子里還是剛才宋吟蒼白的臉色,這些天他對宋吟的微表情意思已經掌握得爐火純青,他能看出來,剛剛宋吟是在害怕。
害怕什么謝酌
他們兩個人見過
怎么湊上的關系
謝酌不像他偶爾會回華國,他還能算是個本土人,謝酌徹徹底底在境外長大,也就前幾個月接了一次這邊的任務,是在那個時候
沈懷周的眉頭微皺,謝酌在他耳邊咬牙切齒地嚇唬他說要上樓把他女人宰了,他一概不理,反而自己先轉身進了門。
“喂,”謝酌想到那紙不知道用來擦過什么臟東西,眉心陰了又陰,對那樓上尚未見過的人,已經多了幾分想施暴的敵意。
他嘴不饒人地在后面恐嚇“我告訴你,沈懷周,等下我見到她,我一定把她手剁了,你攔也沒用。”
沈懷周知道他的脾氣。
有人惹了他,不管是誰,他都會一視同仁地回敬回去。
只能怪沈懷周沒有提前告訴樓上那人他性格有多差,如果不讓他出一口氣,到時候誰臉上都別想好看。
謝酌跟在沈懷周后面,走到第三節臺階時,他輕輕晃動了下手腕,為等會教訓人而蓄力,她扔他一張紙,他折斷她一只胳膊怎么樣
你來我往,很平等。
謝酌在腦中思索著方式,太過認真,直到沈懷周打開門,他和角落里蹲著的宋吟冷不丁對上視線的時候,臉上的兇狠都沒有時間收回。
他陡然愣在門口,眼睜睜看
著身邊皺著眉的沈懷周大步向前走過去,將人拉了起來。
那副模樣,說真的,謝酌還從來沒見過。
宋吟穿了件白色的衣服,衣領擁簇著脖子,袒露出的兩條胳膊都似乎浸著香,他剛才和謝酌對視了一眼后就僵硬收回,低著頭,聽沈懷周問他蹲在那兒干嘛。
最初的錯愕之后,謝酌頓時有了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