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中醫像是被無數雙手按到地上,被一個個拿著轉頭拍了后腦勺一般,被砸得不知今夕何夕,他彎下一把老腰,撿起地上的長針,和洋鬼子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了見鬼二字。
“愣著干嘛”蘇御橋敲了敲桌子,不太有耐心“不看我走了,你們自己找個借口和大哥說。”
“看看看,我們先在遠點的地方看一下”
老中醫一個箭步走上來,忍住老淚摸了摸蘇御橋的后背。
蘇家不苛待每一個子嗣的伙食,蘇御橋這樣不省心的小混賬也是中午吃香晚上吃辣,身體長勢極好,高高大大穿什么衣服都配得上,老中醫摸上那背,感慨道,蘇家主打得確實狠,每一鞭都是皮開肉綻,不好好保養說不定真要變成永久的印章。
不過這貌似也正合了蘇三少的心意,這祖宗就是喜歡身上有疤。
老中醫搖搖頭,把胡聶上午哄著蘇御橋貼上的那幅藥膏扯下來扔到了一邊,這種傷貼普通藥膏根本沒用,治標不治本,還是要留疤。
老中醫轉身去拿藥粉,轉身時,眼角瞥見蘇御橋把手分別放在了兩邊的膝蓋上,猶豫道“你看著給我貼點膏藥吧,不要留疤。”
老中醫“”
活了近七十年,他頭一次平地崴腳,還好那洋鬼子有眼力見,扶住了他一把老骨頭,沒讓他也摔個皮開肉綻。
他扶了下桌子顫悠悠走過去,一針扎到蘇御橋背上,聽男生握緊拳悶哼一聲,他忍不住嘆道“你爸爸也是為你好,學習的時候怎么能逃課呢,昨晚受不少罪吧”
蘇御橋冷哼,“別替他說好話了,逃個自習課就打成這樣,為我好”
老中醫一個個穴位扎完,取下,開始貼自家的藥膏,“逃什么課也是課,你明知你爸眼底容不下沙子,下回就下了課再去玩,非搶那么些時間,你不僅要挨打,你大哥也要擔心你。”
蘇御橋沒反駁,事實上他也沒怎么聽,最后一片藥膏貼完,他一把攏起衣服往外走,“我爸給我留了臉,沒打我屁股,下面好好的,走了。”
蘇御橋心系著外面的宋吟,一步步走得極快,不出多久眼中就映出了馬場亭子的身影,只是,宋吟并不在那里。
桌子上的熱巧和飯盒都還在,
宋吟應該還在附近,而附近能進人的地方唯有他大哥的廂房,蘇祖之的房間一向不上鎖,蘇御橋踩著鞋往那邊的門走。
他開門的那一刻,聽力靈敏的男人目光一凜,收起刀躲到了門后,蘇秋亊站得比較靠里,所以蘇御橋直接和背對著床鋪的宋吟對視了。
“你腳怎么了”
蘇御橋臉色大變地走過去撩起宋吟的褲腳,接著,他發現宋吟受了傷,一條埋在褲子下面的白腿流著長長的血跡。
他翻身看向蘇秋亊,“二哥,你對他動手,你瘋了嗎”近乎吼的一聲埋怨后,蘇御橋看到他二哥也皺起了眉,好似并不知情。
可是這房里只有他們兩個,就算不是蘇秋亊弄的,也逃不了他的干系,蘇御橋把那褲腳卷了卷固定住,扭身怨道“二哥,他是你同學,流血了你都看不到”
禮儀,教養,包括應該對長者的尊敬都沒有了,蘇秋亊本來看著宋吟的腿,此時幽幽看向了他,蘇御橋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逾矩,不由摸了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