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們蘇家的家規,這傷哪怕是蘇秋亊自己劃的,也由不得他說三道四。
“御橋,”屋內忽然響起一聲喚,蘇御橋和蘇秋亊齊齊僵住,宋吟換了兩口氣,嗓子黏黏的“是我剛剛不小心劃到了桌腳,沒事的。”
其實是他剛才那男人把他拽過去的時候,他往后撤,才被桌角起皮的木屑劃到的,很疼,但也就那一小會兒。
他還有事要問蘇秋亊,換藥的事,還有剛才的那個人,宋吟盡力地不去看門口的一雙眼,余光卻瞥見男人悄聲從門中離開沒了身影,他放松下來道“御橋,我”
他還沒想好要怎么支開蘇御橋,蘇御橋已經被一聲聲昵稱砸得站不太穩,嗓音飄在天上“我去叫大夫過來給你包扎。”
“哦,還有剛才祖宅打來電話,說是熬了一盅湯,我去給你拿,很快回來。”
蘇御橋自說自話,轉身將手扣在門沿上,穩了穩才步履飛快地跑走。
蘇祖之一直說蘇御橋做事不牢靠,還愛拖拉,可這回他叫的大夫幾乎是他前腳走,后腳便冒著虛汗踏進了門檻。
老中醫嘴里念叨著漂亮的那個,漂亮的那個,然后慢悠悠將目光釘在了宋吟身上,小老頭提著藥箱走到他身邊,領著他在床邊坐下。
宋吟“”
宋吟沒有辜負蘇御橋的一片苦心,坐在床邊沒有亂動,他的褲腳被挽起卷到中間,露著纖韌的一條,老中醫將繃帶的一端固定在他的腿中間,繞著這個定點一圈圈纏住。
“你太瘦了,要好好吃肉啊,”老中醫邊纏邊嘆息,前一個患者是蘇御橋,對比就有些慘烈,“三少身子骨比你結實多了,平時也要多運動運動,這個年紀還能再長。”
宋吟抿著唇,一下一下點頭,最后還扣著床沿小聲說了句好的老先生,搞得老中醫龍心大悅,這些年都是伺候的大少爺大小姐,沒一個把他說的話當回事,宋吟看著也是金尊嬌養,倒是沒那些壞毛病。
宋吟那傷不算重,老中醫包扎完便背起藥箱起身“那我走了”
老中醫有些年邁,蘇秋亊接到宋吟的目光,起身先將老中醫扶出了門外。把老人送走后蘇秋亊才回來,宋吟坐在床上,沒骨頭似的陷進去一大半。
蘇秋亊和他一個在床邊一個在門口的相望,隔了會,蘇秋亊轉身關門,嘴唇碰了一下,“剛才我沒想聽他的。”
他轉身看宋吟,低聲道“也沒想讓你受傷。”
宋吟看著他一字不發,像是看他還要說些什么,蘇秋亊繼續坦白“那個人有些極端,我捂住你是不想讓他太激動,你不要生氣。”
蘇秋亊寫出過很多篇出色有力的文章,可他嘴卻笨得很,說完只安靜看著宋吟,神情中似乎能看出一點恇怯。
宋吟看出他在等自己回答,低下頭,“知道了。”
他說知道了,然后就沒有了下文。
蘇御橋在八歲那年打破了一個從國外運過來的花瓶,蘇父當晚回家,他背著小手走上去直抽噎著哭,哭得聲嘶力竭,擔心因為這一件事喪失了蘇父對他的愛,當時蘇秋亊并不太能感同身受到他的那份害怕。
現在過去十年,他成了蘇御橋的那個角色,便能真正領悟到當年蘇御橋焦灼的心情,不知道他盡力解釋的那些,有沒有讓宋吟心情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