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里出現了一個一蹦三尺高的兔子,兔子飛快跑去右邊的營帳里拿起冊子抱到懷里,又飛快跑去左邊的營帳給陸卿塵送過去。
有了這一遭,宋吟徹底沒有了睡意,連帶對隨處都仿佛有鬼的黑夜也不怕了,他沒回營帳里睡覺,走去營里的一條小河旁邊吹風冷靜。
小河的對面有三四間營帳,除了最中間的那一個其余都沒有亮光,想來要么是去了伙房討飯吃,要么已經躺床上歇下。
宋吟蹲在河邊正打算透透風就回去,唯一有燭火的那間營帳突然被掀開簾子,有人從里面走出來,他手里抱著膝蓋下巴托在狐裘的領口處,幽幽朝簾子門口看去。
試問大晚上出來解決身體需求,忽然看到一個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在看著自己,是什么感受
秦子昭不知道別人會如何反應,他拿著夜壺嚇得臉孔發白,鼻子里往外呼著急促的氣,眼睛又要抽搐地往上翻,但這一回他沒暈倒,一雙眼翻到一半落了回去。
河對面的那個人是于膠憐,是本朝的皇帝。
秦子昭把散發著餿味的夜壺放到身后,他把不好見人的物什藏起來后才敢挺直一些腰板。
宋吟嘴角微抽,他認出了是秦子昭,他奇怪這小販怎么和夜壺有這么深的羈絆現在拿著夜壺,那本書里也是在寫半夜拿著夜壺看到了人蛇。
敵不動我不動,宋吟保持原姿勢在河邊蹲著,就看秦子昭到底是要拿著夜壺大不敬躲回營帳里,還是要假裝暈倒逃避面圣。
“c,”過了有半小柱香時間,秦子昭終于思慮好,他上前一步,隔著河對岸用畢生最大的聲音請安,“草民參見陛下”
秦子昭沒那么大的膽子裝暈,忽然見到九五至尊的刺激太大,他今晚是切實沒了意識,也是剛剛才醒過來。一醒就肚子不適,但和他同住的炊家子不讓他在營帳里寬解腰帶,他只能跑到外面去。
秦子昭懊悔他不該喝水,這樣興許就不會大晚上見到皇帝。
宋吟被秦子昭那一嗓子吼得耳鳴,他拍了拍手站起來,點頭應下秦子昭的請安“你醒來多久了,狀態還佳”
秦子昭牙齒打哆嗦,有種牙齒碎了往肚子里滑的刺痛“回陛下,草民剛醒半個時辰,喝了些流食,現已能正常活動。”
他說完就死盯著地面,不敢抬頭,也不敢回視,傻不愣登站了許久,耳邊忽然傳來皇帝的聲音。秦子昭扭頭一看,皇帝不知何時走了旁邊小道過了河。
隔著一條河,秦子昭尚且沒那么怕,距離一近他眼白又要翻,但剛翻一小下秦子昭便一頓。
皇帝從懷里翻出了一本書,問他“這話本是不是出自你筆下”
那話本十分陳舊,從封脊到書皮都松松垮垮,但樣式非常眼熟,連同右下角刻意添的一行小字也那么的熟悉,仿佛攥寫它的日子還在昨日。
秦子昭眼中彈出異常的激動,他瞪大雙眼,鼻息艱難往外噴“是,是草民所寫,但草民分明將
這本書賣給了別人,陛下是如何”
宋吟隨手翻了翻話本,這些天他翻了太多次,哪頁在寫什么都已經滾瓜爛熟,翻了兩下他就合上“機緣巧合下從那人手中得到的,朕這次來軍營也是為了找你。”
秦子昭頭昏腦脹“為,為了何事”
宋吟耐心地說“皇城近日來怪相頻發,朕怕臣民人心慌亂,封鎖了消息沒有外傳,但如若你還在城中,便能看到一具具死傷的尸體。晚上大將軍同朕說,軍營也有這怪象,朕一直在查,但沒有頭緒,直到發現你這本書。”
軍營里有將士撞墻撞死的事秦子昭是聽說過的,他以為是那些將士膽怯上戰場,但現在看來似乎事發有蹊蹺,秦子昭吞了口唾沫“陛下是認為,這怪象和人蛇有關陛下怎么能肯定人蛇真實存在”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