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昭和陸卿塵站在門外等候,皇上說是換衣服,卻一點聲音都沒發出過,似乎是在刻意壓著。
手里沒有香,辨不清具體過去多久,秦子昭只記得自己打了好幾個哈欠,打到眼睛都變成一片花白,小皇帝才磨磨蹭蹭推開門走出來,緩慢挪著步子說走吧。
秦子昭的腳下意識抬起,下一刻又放回原地,他看著面前的一只熊,欲言又止地抬抬袖子,最終還是為了小皇帝的性命著想“陛下,雖然外面的確很冷,但裹這么多會不會不好走路”
但凡打一下滑,都很難再爬起來。
宋吟心虛目移,搖搖頭說沒事。他剛才在里面檢查過了,只是有人把東西留在了上面,并沒有實質進展,所以他并不疼,也不難受。
但這么短的時間顯然是不夠他打水凈一次身,他不好意思讓兩人等他這么久,又怕匆忙擦去之后會被聞到味道,只能有幾件衣服就裹幾件,連褲子他都足足裹夠了三條。
本來只有腰下有肉,這么一鬧胖了一圈,像一只發育不良的憨態小豬,只露出半張臉,嘴巴都埋進了狐裘領子的邊邊里。
宋吟飛快關上門,面熱心涼地撐起油紙傘,先一步踏進雨里,他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哪怕穿這么多也能好好走路,不會出事。
陸卿塵在后看著于膠憐走進了雨里又轉過身等待,目光淡淡往緊閉的門上看了一眼,鼻尖似乎還能捕捉到一縷膻,他目中深沉發冷,直到背后傳來一聲“你們快一點,這雨好大,我的傘都快被打破了。”
秦子昭不敢讓皇帝久等,拎著衣擺一腳深一腳淺走到了皇帝身邊。
陸卿塵垂下眼簾,眼中情緒消失不見,狀若平常地走下臺階。
從蘭濯池的屋子走出去必須還要經過義莊,宋吟滿心想找到蘭濯池質問幾句話,抓著傘走得很匆忙,進大堂時褲腳都有些被濺濕了。
此刻已經是臨近義莊關門的戌時,里頭只剩下幾個買了辟邪手串準備離開的門客,蘭濯池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自己不干活,讓徒弟去接客賣笑,典型周扒皮。
宋吟走進了義莊大堂,剛要回頭叫兩人等他一小會,瞳孔就微微縮了些。
義莊的墻角里堆著一摞不知道裝了什么的箱子,一箱堆一箱的,堆了通天塔那么高,小徒弟搬著凳子站上去夠到了最上面的箱子,雙手一拉就把箱子拽了下來。
剛才他回頭看過一眼,身后沒人,拽得就無所顧忌了些,誰知道轉過去踮腳的功夫就多出了幾個人。
箱子砰嗵一聲掉到地上,濺起一大堆灰塵,秦子昭和宋吟離得近,見箱子掉下來時雙腿被抽了力氣忍不住往后倒,只有陸卿塵一動不動,知道箱子掉下來也砸不到這邊。
他眼角微跳,伸出手捉住了身邊要往后摔倒的于膠憐,將人牢牢抓穩。
秦子昭就沒那么好運了,也不知道左相是沒看到他還是忘了他,他一摔摔了個屁股墩,眼一閉就慘叫一聲,凳子上的小徒弟這才發現身后來了人,忙跳下凳
子過來詢問秦子昭傷勢。
宋吟也準備去問的,但他剛站穩,余光就發現了小房間里的蘭濯池,他放開陸卿塵的袖子,轉身便朝那間房里走過去。
問蘭濯池的話不好被外人聽,宋吟進去時順帶也關上了門,沒注意到陸卿塵的眼神。
蘭濯池聽見關門聲,睨眸過來看了看于膠憐,看了片刻,他垂眼重新看向手中的木雕,語氣稀松平常地問“左相冒著大雨也要來接陛下,陛下和左相什么時候變成了這么情誼深厚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