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淮之回想起這一路,兩人就像是性格顛倒了個個。
原本沉默寡言,出口就是懟人的南宮導,今日卻極為反常的善解人意,一口一個淮之兄弟的叫著。
倒是往日性格較為活潑直爽的黎諄諄,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不怎么說話,一幅心不在焉的樣子。
“諄諄,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張淮之回想起他掀開布簾時,他印象中自己似乎是看到了癱軟在地的黎諄諄,可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么,他便昏迷了過去。
南宮導覺得張淮之有些啰嗦,他在布坊都說過了自己沒事,張淮之還要沒完沒了的追問個不停。
“張淮之”他頭也不抬一下,邊吃便道,“你之前說要保護我,可每一次遇到事,你都在哪里”
黎諄諄差點摔了筷子。
她瞪著眼睛“表妹,你怎么說話呢”
“我說錯了嗎昨晚上差點被人捅成篩子,張淮之不是說要保護好”
黎諄諄伸腿從桌子底下踢了過去,狠狠往他腿上踩了一腳。
南宮導被踢得猝不及防,倒吸了口氣,皺著眉“你干什么”
“抱歉,淮之兄弟。”她看向張淮之,“我表妹被家里驕縱慣了,有時候就會鬧小孩子脾性,望你多加海涵。”
張淮之卻搖頭“不,諄諄說得沒錯,這的確是我的問題。你臨走前,將諄諄托付于我,她一個柔弱女子,我應該照看好她才是。”
他說這話時,不管是神色,還是語氣,都顯得那樣認真,眼中寫滿了歉意。
南宮導聞言,眸底浮現出譏誚之色。
柔弱女子張淮之見過哪個柔弱女子撿起地上的殘肢斷臂掄得飛起嗎
還是哪個柔弱女子會拾起地上的銀叉子,將一個大活人的脖子戳成插糖葫蘆的草把子
還是會縱火燒尸,事后卻事不關己一般,出口句句都是謊言,將殺人放火的黑鍋都推到魔頭黎不辭身上
南宮導懶得再看黎諄諄演戲,放下筷子“我吃飽了。”正要起身,看到盤子里剩了小半的辣子雞丁,對黎諄諄道“少吃點辣。”
說罷,他走向地上鋪好的被褥,一共三床,他選了最左邊看起來整潔柔軟的被褥。
南宮導睡了下去,又似乎想起什么,動作一頓“表哥,你晚上睡中間。”
黎諄諄嘴上應了聲,腦子里卻在想她得趕緊想辦法換回來。
南宮導的嘴實在太毒了,若是再繼續互換下去,便是煮熟的鴨子,到了嘴邊也要飛走。
黎諄諄昨晚上幾乎沒睡,雖然這具身體并不疲憊,但她的靈魂卻像是踩在鋼絲上,提心吊膽了一整日,勞累不堪。
用過晚膳后,她將門窗關好“淮之兄弟,明天是個重要的日子,還是早些歇息為好。”
張淮之在布坊里昏睡了大半天,盡管不怎么困倦,卻擔心燃著燭火會影響兩人休息,便應了聲,順手將燭火熄滅,也躺了下去。
客房內一下安靜了下來。
黎諄諄平躺下身子,本是準備闔眼休息,眼睛還沒閉上,胃里就開始反酸。
仿佛有火在腸胃里灼燒似的,酸溜溜,火辣辣得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