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大塊頭撞上去之前,大塊頭心里是這樣想的。而后他便被一股強大的沖力掀翻在了鐵板上,整個人像是八爪魚似的迎面栽過去。
由于兩只手被繩子束縛住,大塊頭沒能用手著地,他半張臉貼在燒紅的鐵板上,只聽見一聲凄厲的慘叫,鐵板上冒出陣陣白煙。
他一遍痛呼,一邊像是毛毛蟲般涌動上半身,掙扎著爬起身子,半跪在鐵板上,試圖用身上的布料隔絕灼人的鐵板。
但這樣做根本毫無作用,他被燙得渾身起泡,那一串串血泡又很快在高溫的催熟下炸裂開,混著血水浸透布料。
大塊頭大五粗一個糙漢,竟是生生疼哭了,他抬起頭看著南宮導停在他面前,忍不住求饒“我家中還有妻兒,求你,求你放過我一馬”
南宮導臉上沒什么表情,他站在鐵板上的腳底已是血肉模糊,但他服用了安樂丹,感覺不到太大痛苦。
“你自己下去”他嗓音低啞,“還是我幫你”
一整個鐵板上的人,摔下去的其中五六個人都是被大塊頭撞下去,撞人的時候沒想過別人家也有妻兒,求饒的時候倒是想到了。
大塊頭見南宮導軟硬不吃,他沉下眸,也不管什么游戲不游戲規則了,用著拼死的力氣忽而乍起,兩只腳站在鐵板上,朝著南宮導直直撞了過去。
他本是抱著破釜沉舟,同歸于盡的想法,但南宮導只是微微側開身子,便輕松避開他的攻擊。
大塊頭一時剎不住腳,竟是沖了下去,掉下了鐵板。
由于破壞游戲規則,大塊頭沒有被沉海,而是在摔下去的那一瞬間炸成紅色煙花,殘肢血塊飛濺的到處都是。
南宮導贏了,他下意識看向黎諄諄,卻看到她正在抱著張淮之哭。
這一刻,他知道了她的淚水是假的。她其實不希望他活著,他干干脆脆死去才能讓張淮之永遠對她愧疚。
濕潤的液體落在臉上,他怔愣地抬手抹了一把。接著越來越多的液體迸濺下來,南宮導抬頭往上看了一眼。
原來是下雨了。
雨幕傾盆而下,澆滅了海岸邊的篝火,也澆滅了他腳下的鐵板。
南宮導其實感覺不到腳疼,但他又確確實實真切的感受到了一絲絲抽絲剝繭的疼,不知從何處而起,漸漸朝著四肢百骸蔓延。
或許是為了演完這場戲,黎諄諄淋著雨朝著他跑來,她踏過一地蜿蜒的血水,踩上那仍有余溫的鐵板,緊緊擁住了他。
她沙啞的哭聲混著嘈雜的雨聲傳來,他看向她哭得微微腫起的眼,垂在身側的手不知何時被松了綁,食指勾落了她眼尾的淚。
“哭得真丑。”他的嗓音磁性低啞,裹挾著言不盡的疲憊。
黎諄諄聽出他語聲間的倦意,掃了一眼他血淋淋的足下,貼在他頸旁,用著極輕的聲音問“你知道安樂丹只有半個時辰的效果嗎”
南宮導“知道。”
黎諄諄問他“這般程度的燙傷潰爛,很快就會感染流膿,你是準備發著高燒,活活疼死在這里”
安樂丹只有止痛之效,但那嚴重的灼傷真真切切給他的身體帶來了傷害。現在他是感覺不到疼痛,軀體卻已是強弩之末,不過是強撐著罷了。
雨淋在他身上,打濕他蒼白的面容,澆得鐵板上滿是血水。南宮導輕吐出一口氣,嗓音漸漸弱了下去“你心疼我”
沒等她回應,他已是身子一軟,體力不支地向前栽去。黎諄諄硬撐著接住他,張淮之急匆匆趕來,將南宮導背下了鐵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