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諄諄,昨日忽然現身的殺手”張淮之嗓音低了些,輕聲道,“你認為,是否與鹿鳴山的掌門有關”
他沉思了一路,想遍了所有可能性或許是君懷派來的殺手,或許是魔界派來的殺手。可他想了再想,最后還是覺得此事最大的嫌疑犯和受益者,似乎應該是鹿鳴山的掌門和那內城中的三大家族。
但這可怕的猜想,首先要建立在魏離于幻境中,所說的那些秘密都是事實的基礎上。
而且此事如果真的跟鹿鳴山掌門有關,那所謂的救人懸賞與抓妖懸賞,不過是個引人去送死的誘餌罷了。
“淮之哥哥,此事是不是鹿鳴山掌門所為,問一問他被抓走的小女兒不就知道了”黎諄諄說著,從儲物鐲中取出一道符來,啪地一下貼在了那朵嬌艷欲滴的月季上。
張淮之還未反應過來她這話是什么意思,那月季已是在眼皮子底下,倏而化作一個身著黛色衣裙,梳著婦人發髻的女子。
女子便是那日在寶靈閣上露過一面的鹿鳴山掌門之女,她名喚南風,嫁人后便冠上夫姓,被人稱作荀夫人。
此時荀夫人巴掌大的小臉上布滿淚痕,眼尾泛著紅意,似乎已經啜泣了很久。
她被君懷用障眼法變作月季,便藏在這漫山遍野的花叢中,看著那些從外城而來救她的修士們興沖沖而來,看著他們深陷幻境無法自拔,又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幻境后,被她父親私下豢養的死士所殺。
鮮血蜿蜒著灌溉這一片山坡上的野花,流淌到了她的腳下,她卻無法阻攔這一切。
黎諄諄問道“荀夫人,你就沒什么想跟我們說的嗎”
荀夫人低埋著頭,只是一言不發地哭著,她不知哭了多久,眼睛都腫成了核桃。許是淋了半宿的雨,她渾身都濕透了,發絲濕漉漉貼在頰邊,身子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暈厥過去。
黎諄諄隱約記得,那日她和南宮導藏在寶靈閣后院的假山里,便聽到荀夫人道了一句“君懷,你要帶我去哪”
也就是說,荀夫人跟君懷認識,似乎還是老相識。再一結合魏離在幻境中提及過數百年前,君懷不知如何破除了那魔修設下的法陣,從陣法中逃了出去。
黎諄諄猜測,君懷能逃離陣法,約莫是與荀夫人有關。假設荀夫人并不知道她父親和三大家族間齷齪的舉動,無意間誤闖陣法,并放出了君懷,而后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照顧了受傷的君懷。
那么后面的事情似乎也變得理所當然了。
君懷大抵是喜歡上了荀夫人,可荀夫人的父親和丈夫是他的滅族仇人,他無法說服自己因為小情小愛,放棄滅族的血海深仇。
他身體痊愈后便離開了荀夫人身邊,從被設了陣法的鹿鳴山上逃到山腳下來。
一是可以休養生息,養精蓄銳,靜待報仇的時機。二可以是調整心態,通過不見面的方式,絕斷自己對于荀夫人的情意。
直至君懷認為時機已到,選在百年一次的宗門大比之際,趁著五岳六洲的大小宗門齊聚在鹿鳴山上,帶走了毫無防備的荀夫人。
他送出挑釁的信件后,將荀夫人變作月季,藏在這花叢中。
君懷早已料到,鹿鳴山掌門會因為害怕他抖落出當年他們是如何殘害他和鹿蜀一族,以及如何捕殺,馴養鹿鳴山上的靈獸。為了堵住他的嘴,讓他變成眾人眼中殺人害命的妖怪,便派出殺手殺害那些前來救人的無辜修士們。
他要荀夫人親眼看清楚,她所信賴的父親和丈夫到底是怎樣殘忍可怖的人。
便是因為如此,那時候在幻境中給黎諄諄送飯的侍從,才會在聽到她說“愛情要講緣分,還要講究先來后到”后,問出那句假如遇到的是孽緣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