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黎殊身居高位,受人尊崇,又與掌門之子花危從小便有婚約在身。他自知配不上她,只能隱忍隱忍再隱忍,將那些齷齪的心思都深埋在心底。
可后來黎殊因黎不辭名聲盡毀,還在無妄之海被囚了整整三年,她為護蒼生,自毀元神將黎不辭封印在天山。
蕭彌一直在等黎殊,等到她歷經萬難重歸天山,等到她修為盡廢,與花危退婚,等到她為自證清白于蜘蛛窟內重傷毀容,他自認為他已經足夠配得上黎殊了。
因此他忍不住向黎殊開口吐露了心聲,只是黎殊卻無法接受他的心意,她好言規勸,盼他有朝一日尋到真愛。
蕭彌不以為意,他認為黎殊就是他的真愛,更是早已將她視作私有物品。
他無法容許任何異性靠近她身邊半尺內,哪怕只是客套地說笑,哪怕只是黎殊的視線多在旁人身上停留了一瞬。
在這種病態的心理驅使下,蕭彌在宗門大比期間,將重金購來的神仙醉下在了黎殊身上他要得到她,讓她徹頭徹尾成為他的女人。
神仙醉乃是從妖界瑤族傳來的媚毒,無色無味,溶于水,化于氣,但凡攝入指甲蓋那樣大的毒量,便足以讓六界中人神志不清,只余下動物本能。
且此毒邪性,不論修為高低,一旦毒性發作,若不及時紓解,便要七竅流血,心臟炸裂而亡。
黎諄諄記得,這神仙醉好像還有傳染性,中毒之人不管與誰接觸,那人都會遭受蠱惑,心跳加速,出現幻覺,并覺得口干舌燥,恍若中了媚毒。
要不是這神仙醉價格極高,又是有價無市很難買到的東西,她才不會繞這么大圈子,留下蕭彌這個禍患。
黎諄諄和蕭彌視線相對,心思各異,只一瞬便各自移開了目光。
蠱雕從慶陰廟內走出來時,雖然收攏了巨大的翅膀,還是將本就破舊的廟門又撞出了一個大窟窿。
它能感知到主人的情緒變化,便像是她腹中蛔蟲一般,她殺意斂住的那一剎,它便也收斂了攻擊性。
蠱雕乖乖蹲下身子,又將十尺長的翅膀耷拉在地上,以便黎諄諄和張淮之兩人攀爬到它背上去。
張淮之重傷昏厥前便注意到蠱雕變得巨大陌生,此時坐穩在它脊背上,才看清楚它到底有多大。
那破敗的慶陰廟院子內,竟是容不下蠱雕綻開的雙翅,它在地上輕輕呼扇了兩下,被翅膀掃到的墻壁嘩地一聲倒塌,便像是豆腐渣般碎了一地。
伴著塵土飛揚,蠱雕乘著兩人飛上了半空。它飛得很穩很快,若不是撲面而來的冷風呼嘯著打在臉上,黎諄諄甚至感覺不到自己正處于高空之上。
她微微闔著眼,照例攥著張淮之的手。他便任由她緊握住他的掌心,直至蠱雕停在那片被血水沖刷了一夜的山坡野花叢中。
昨夜下了半宿的雨,黎諄諄扶著張淮之從蠱雕身上下來,濕潤的風里裹著血腥的氣息,迎面拂動她額前凌散的碎發。
花叢內外的尸體又多了不少,有昨日在君懷幻境中幸存到最后,卻死于箭鏃之下的修士們,還有意圖對他們下毒手,卻輕易被班十七反殺的殺手們。
黎諄諄猜測班十七應該已經帶著王徽音離開了,便裝模作樣,揚著嗓子在山坡上喊了一聲“南宮導”
她一連喊了兩聲,皆是無人回應。
“我表哥他們大抵是先走了。”黎諄諄面不改色地得出結論,牽著張淮之朝山坡的花叢深處走去,直至她尋到了記憶中那獨一枝的月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