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我是誰。”南宮導一只手在泉水下窸窸窣窣解著什么,一手叩在她的下頜上,逼著她抬起臉看他,“黎諄諄,我是誰”
他明明知道她意識不清,明明知道是她召喚了他,可他還是刻意刁難似的問出了這句話。
黎諄諄眼底含著薄淚,她視線模糊不清,又隔著氤氳繚繞的霧氣,她努力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的臉,卻無法分辨他話中的含義。
在南宮導于泉下抵上黎諄諄時,她下意識貼靠了上去,用了幾分力道,微微磨蹭。
他脊背挺得筆直,被泉水打濕的襯衣貼在皮膚上,濕潤的水霧朦朧了她的面容,他心臟跳得極快,額間不知何時凝出的汗水沿著下頜淌落。
南宮導早便見過黎諄諄穿紅裙的樣子,可在蜘蛛窟里的冷艷美人,此刻卻變成了纏人的女妖,猶如山海經中的九尾狐般惑人心智。
他呼吸重了些,掌心托在她腰后,將她向上扯了扯“黎諄諄,我是誰”
黎諄諄泛紅的眼直勾勾盯著他,身子不住掙扎,像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她不說話,南宮導便不動。
這可急壞了26,它試圖在識海中喚醒黎諄諄,它怕兩個人繼續僵持下去,萬一她真的七竅流血,心臟爆裂而亡,那它要怎么辦
雖然黎諄諄是26帶過最難帶的一屆宿主,可也是她讓它意識到自己不是個毫無用處的雞肋系統。
這些日子的相處,早已經讓26對她生出依賴,盡管她一肚子壞水又滿嘴謊言,它仍是不想看著她死。
“諄諄,快說話呀”26焦急道,“叫他的名字,南宮導,叫他南宮導。”
它便存在于黎諄諄識海中,雖然她此時聽不懂它話中的含義,卻低聲喃喃著,將26剛剛說過的話重復道“名字南宮”
她未能將那個名字完整地喊出,她又被拉回了泉水中,隨著撕拉一聲響,黏在身上被水浸透的紅裙四分五裂。
客棧掌柜準備的胭紅色鏤空蕾絲展現在空氣中,南宮導低下頭,繃緊的唇線印在了箭傷之下的蕾絲上。
不久后,溫涼的泉水蕩起一層層漣漪,水面上模糊著倒映出兩道重疊的身影,水影晃動著,倏而響起低低的啜泣聲。
黎諄諄微微仰著頭,疼痛迫使淚水順著臉頰蜿蜒淌落,似是斷了的銀線般墜著。
還未反應過來的26被富強、民主、文明包圍,它總算安下心來,看著四周圍繞不絕的自由、平等、公正,微微舒了口氣。
可很快26就又提起心臟來,它突然記起張淮之還躺在岸邊上。而南宮導似乎一開始就沒注意到張淮之的存在,假如中途張淮之忽然醒了過來,或者南宮導發現了岸邊的張淮之
它不敢繼續想下去了,只能期盼著黎諄諄快些解毒。不然不論是前者還是后者發生,她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26看不見周圍發生了什么,它通過外界不時傳來的聲音,以及系統自帶的計時器計算著時間。
五分鐘過去了,十五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過去了直至小半個時辰后,26終于重見光明。
此時的黎諄諄已是恢復了些意識,至少她的雙眼不再如方才般迷離朦朧,仿佛蒙了一層霧。26慌忙開口提醒道“諄諄,張淮之還在岸上,你快讓南宮導離開”
她輕輕“嗯”了一聲,卻遲遲沒有動作,直至南宮導俯下身,低啞著嗓音貼在她耳邊問“醒了嗎”
黎諄諄纖長的雙臂順勢摟住南宮導的頸,身子與他胸膛貼合,炙熱的呼吸噴灑在他耳廓上“再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