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一頓從齒間吐出,像是在警告他不要耍什么花招。
而后黎殊就看到那坐在高臺上的稚童,一個沒坐穩,從臺子上搖搖顫顫摔了下來,摔得眼淚橫流,咿咿呀呀便哭了起來。
看著那張哭得掛滿眼淚鼻涕的小臉,黎殊緊繃的神態瞬間垮下。
她以為他只是頂著一張稚童的臉,卻不想他根本未被開化,連說話都不會說,甚至可能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么。
原來他真就是一塊什么都不懂的石頭。
黎殊不想去哄他,但想起師祖遺言中的那句“好好教化”,便又緩緩吐出一口氣,試探性地走向他“別哭了”
他不再滲出那強大駭人的魔氣,也沒有將她彈飛出去,她摸了摸他被摔疼的地方“現在我就是你的師父,你要聽我的話。”
盡管聽不懂,他還是因為她輕緩的撫摸,止住了眼淚。
他剛剛化形,此時不著寸縷,每一寸皮膚都如同白玉般,透著淡淡瑩潤的光澤。
黎殊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套自己的白衣,在他身上隨意裹了兩下,也不管合不合身“你沒有名字,那我就給你起一個”她頓了頓“就叫不辭。”
“萬死不辭的不辭。”
黎諄諄聽著黎殊語聲中的冷淡,總覺得比起萬死不辭,她更想說的是“萬死不足惜”。
這個名字充滿了偏見和仇恨。
但不辭什么也不懂,他伸出雙臂在空中搖晃,輕輕抱住了黎殊的手。
三歲的不辭,心智像個嬰兒。只是他到底異于常人,不過短短幾個時辰,他已是可以聽懂了黎殊說話,并時而從齒間蹦豆子一般跳出幾個字詞。
不辭學會的第一個詞,叫做“師父”。
黎殊又教他一遍遍念著“不辭”,他只聽了十遍就能準確的發出字音,用著軟糯的輕音學道“不辭,不辭,師父,不辭”
見他悟性極高,黎殊便從儲物戒中取出了一本道德經,一邊念,一邊對著他逐字逐句講解著其中的含義“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黎諄諄不知道不辭有沒有聽懂,總之她聽得昏昏欲睡,眼皮子越來越沉。
就在她快要睡過去之時,占星殿的結界忽然被打開了。
是天官來了。
天官身后還跟著多日未見的花悲等人,黎殊講道的嗓音一頓,看了看不辭,便站起身來“見過天官。”
“此物化形多久了”天官打量著已經化形的不辭,約莫是來的路上聽花悲說過了有關魔石的事情,此時的神情看著微微肅冷。
黎殊道“約莫三個時辰。”
天官沉吟片刻,拿出鎮魔之尺“還請諸位退后。”
黎殊不動“師祖道此物不可摧毀,命我將其好好教化,引入正途。私以為此物不可小覷,倘若天官要驅魔,還請您備好十足把握,莫將師祖壓下去的魔氣再行引出。”
這話表面上聽著是在為不辭說話,但黎諄諄卻聽出來,黎殊的意思是,天官要么不動不辭,要動就應該有十足把握將其消滅摧毀。
她本意還是希望天官能處決了掉不辭,只是怕天官道行不夠,屆時除不掉不辭,萬一將其激怒,再引出了那被師祖壓制住的魔氣,豈不是舍本逐末。
天官頷首“我明白你的憂慮,你盡管放心,這鎮魔尺只是丈量他魔氣之物。”
說罷,他將鎮魔尺放在不辭三尺之外處,凝神望向鎮魔尺上的刻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