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不辭緩過勁兒,他慢慢抬起眸看向她,“不辭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說著,他便拿起酒碗來,仰頭一口悶了下去“不辭可以喝酒。”
黎殊“”
吃月團和喝桂花釀本就是八月十五的習俗,那桂花釀甜滋滋,雖然是酒水,卻跟甜味的糖水差不多,小孩子也可以適當喝上一兩杯。
今日現場釀桂花酒是來不及了,她便湊著女兒紅,扔了些桂花進去,但說到底這不是低醇適口的桂花釀,而是較為烈性的女兒紅。
黎殊只給他倒了小半碗,見他一口喝完了,她便將酒壇子往回收了收“不許喝了。”
她不讓他喝了,黎不辭便乖乖咬著月團吃了起來。不知是不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這月團的滋味也變得怪了,甜糯中帶著絲澀意。
往日他胃口總是很大,今日他只吃了五塊月團便覺得飽了。
黎殊吃了一塊月團,將酒碗里的酒水飲盡,大抵是心中藏久了郁意,她喝完那半碗酒,又給自己倒了一碗。
她是不怕醉酒的。
黎家兒女從小開始喝酒,酒量極好。
但她到了天山后,便很少喝酒了。她恪守著門規,成為人人艷羨、尊崇的劍修,得師祖重視,受門中弟子們的愛戴。
不管誰見到她,總能夸上兩句她出身修仙名門世家,乃是族中嫡女,不但容貌有傾城之姿,劍術亦是登峰造極,拜師于五岳六洲第一宗門內,天賦異稟,不過千百年已是大乘期的修為。
聽起來,黎殊擁有這么多,她應該是個無所憂、無所慮,連睡覺都要笑醒的人生贏家。
但也只有黎殊自己清楚,她從一出生就背負著無數枷鎖。
父母族人的期望,師門上下的榜樣,她本擁有可以活成任何人的本錢,最后卻只活成了別人眼中東衡黎家的嫡女,天山宗門被寄以厚望的劍修。
殊即是死。
黎殊的一生,注定要為黎明蒼生而生,為黎明蒼生而亡。
這才是她姓名的真正含義。
黎殊一碗接一碗喝著,卻不知她父親釀的女兒紅中還添了些旁的東西本就是準備了給黎殊和花危新婚之夜喝的,那酒中自然要添些精壯陽氣的靈草了。
“師父。”她喝著喝著,聽到黎不辭低低的嗓音,“你流血了。”
“血”黎殊怔了一下,感覺到鼻息間一涼,伸手抹了抹,便看到一手的血色。
她連忙放下酒碗,拿帕子擦了兩下,但那殷紅的血似是止不住般,越擦反而越多。
黎殊微微仰起頭,那血便沿著鼻腔灌進了口中,鐵銹味混著淡淡的酒氣,嗆得她咳了幾聲。
她正咳著,卻感覺到背后覆上一只灼熱的手掌,黎不辭學著她方才的模樣,將掌心貼在她肩后,一下一下輕輕捋著。
血終于止住,黎殊順過一口氣,便將溢到嗓子眼里的血吐了出來,又用井水漱了漱口。
她原本不覺得醉意上頭,這一番折騰后,被風一吹,倒是開始覺得頭腦不清,有些犯迷糊了。
黎不辭又叫了她一聲“師父。”
她應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