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連喊叫都沒有,似乎已經習慣了被如此對待。
盡管如此,白衣弟子還是膽戰心驚,他盡可能移開自己的視線,聽見李江走到一邊去還在吐槽花危不顧天山的顏面,他應付似的道了一句“師兄說得雖是不錯,只是黎殊出身東衡黎家,又是嫡系的血脈。若是花危師兄在此時悔婚,黎家和天山的關系怕是要鬧僵了。”
黎不辭本就在看著白衣弟子說話,他從白衣弟子口型中隱約辨出了“黎殊”一字,原本呆滯的目光漸漸回了神。
他死死盯著白衣弟子的嘴。
“師兄也不必憂心,黎殊就算嫁給了花危師兄,兩人若是婚后不合,花危師兄也可以隨時休了她”
黎殊,嫁給花危
黎不辭晃了晃神,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
黎殊之前分明說過,只有情投意合的有情人,他們才會定親,成親。
黎殊與花危情投意合嗎
那他算什么
花危將他害成這樣,黎殊口口聲聲說著相信他,要為他找到證據,證明他的清白可他在這暗無天日的私牢里生不如死的時候,黎殊卻要跟花危成親了
白衣弟子的嘴巴還在張張合合說著什么,然而黎不辭的目光已是失去焦距,他再也看不清楚白衣弟子在說什么,大顆大顆的淚水從眼尾滾落下來,猶如斷了線的珠子。
他熾焰般的紅眸睜不開了,連著眼珠被燒沸的丹砂覆蓋住;他的唇齒間空蕩蕩,唇瓣被割的只剩下半片,口腔內灌滿了濃重的血腥味;他的耳朵里筑了一堵墻,將他與這個世界隔絕。
他的手腳被鐵釘貫穿,骨頭被鐵錘砸成齏粉,火辣辣疼著;他的胸腔血肉模糊,凹凸不平,布滿了黏稠的膿水和爬行蠕動的蛆蟲
縱使如此,黎不辭還活著。
因為他堅信,黎殊會來救他,他可以等到她。
但在這一刻,黎不辭才知道,他永遠等不到黎殊了,她要和花危成親了。
胸腔內的憤怒像是一把燎原的火,從他的心口朝著四肢百骸蔓延。黎不辭再也抑制不住多日承受的痛苦,他闔上眼,又睜開眼,只聽見噗嗤一聲響,被鐵釘貫穿的手足從刑椅上猛地拔了起來。
白衣弟子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什么,已是被黎不辭攥住了脖子。他慢慢從刑椅上坐起,掐住脖子的手掌不斷收緊,他一用力,那掌心上的窟窿便嘩啦啦溢出黏稠的血。
可黎不辭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點點收攏五指。他聽不見白衣弟子倒氣的聲音,但可以看到白衣弟子青紫漲紅的臉龐。
李江和另外一名白衣弟子看著這一幕,已是嚇得呆住了。他們下意識朝著刑室外跑去,身形剛動,便聽見墻壁上傳來重重一聲巨響。
那白衣弟子還剩下一口氣,被黎不辭隨手丟了出去,砸在了墻面上,叮叮哐哐,撞倒了一墻的刑具。
倒是沒死,但那撕心裂肺的咳聲令李江脊背發毛,渾身都徹骨寒著。
李江朝著門口逃去,就在他將要邁出刑室大門的那一剎,他后衣領子被一只血淋淋的手掌攥住,慢慢提了起來。
他渾身僵硬,連呼吸都忘記了。
黎不辭提著李江,將他摔在了刑椅上。那密密麻麻的鐵釘如鋼針般刺進他的身體,他忍不住發出一聲刺耳的痛呼。
“別殺我,別殺我”李江渾身抽搐著,白衣上浸出一片淡黃色的液體,竟是在恐懼和疼痛之間,被嚇得尿了褲子。
他明明捶碎了黎不辭的手骨和腳骨,黎不辭怎么還能站得起來,如此靈活地扭動手腕
而且黎不辭脖子可是帶了拴魂鏈,那拴魂鏈上附著著上古咒術,被戴上拴魂鏈的妖魔鬼怪便會失去魔氣和攻擊力,任由旁人宰割。
黎不辭被折磨了十幾日都沒有掙扎反抗過,為什么此時此刻卻像是發了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