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你了伏兵約有百人,皆是我心腹下屬。”黎望引著黎諄諄往布置好的正堂走去,他似是警告,似是威脅地道了一句,“你最好保證你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不然此處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黎諄諄似是恍若未聞,她踏進正堂,將早先準備好的符紙貼在堂內隱蔽之處,掌心在腹部輕輕一撫,平整的小腹便微微隆了起來。
黎望大抵是沒看明白她的操作,只是疑惑地看著她。而26卻反應過來,驚道“諄諄,你要假裝懷孕”
她蓋上紅蓋頭,輕輕“嗯”了一聲。
黎諄諄雖然以魂魄的形式,被卷入驗心鏡里,窺探了黎不辭人生的三個月。
但實際上,當她離開驗心鏡,回歸本體的那一刻,鏡子外面的時間并未流動,仍是停留在宗門大比的那一日。
宗門大比距離她和南宮導在私泉中的那一夜,也不過只有短短幾日,她自然不可能有孕了。
而南宮導在現代的時間,卻是實實在在度過了三個月。
他并不知道她在修仙世界都發生了什么,他不清楚她進過驗心鏡,他不清楚張淮之死了而天道醒了,他不清楚她去過天界這段對于他而言完全空白的時間,還不是任由她隨意編寫
南宮導向來心思深沉,她甚至不需要自己開口說什么,只需要稍加引導,讓小腹看起來微微隆起,他便自然而然會往她懷孕的方向去想。
既然要激怒南宮導,那總要徹底一些,不然這一次復蘇不了沉睡的黎不辭,那接下來再想喚醒黎不辭的魂魄,怕是沒那么容易了。
26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些什么,可到底是什么都沒說出來。
它一直存在于黎諄諄的識海內,自然清楚她內心的遲疑和糾結。
黎不辭不同于常人,他既然是上古魔種,若是真如黎諄諄猜測的那樣,他的魂魄便寄居在南宮導身體內。
那她復蘇了黎不辭,南宮導的魂魄可能也會就此消彌,不復存在。
可她如果不這樣做,誰也不知道黎不辭什么時候才能出來,她又要等上多久才能回家。
便這樣漫無目的等下去,等過個幾十年,黎諄諄的父母親人已經老去,她躺在醫院病床上的植物人身體也漸漸年衰。
就算幾十年后黎不辭現身了,她回家又還有什么意義
說到底,重要的不是黎諄諄在南宮導和黎不辭之間選擇誰,而是她在自己和南宮導之間選擇誰。
倘若她選擇了南宮導,黎諄諄完不成系統局發布的任務,便也回不去家。
她已經因為南宮導錯過了自己人生中最好的八年,她不想再因為他,錯過自己剩余的人生。
這便是黎諄諄最終的選擇。
她會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千次萬次,毫不猶豫地拯救自己于這世間水火。
南宮導比黎諄諄想象中來得還要更快些。
正堂內的禮官不過剛剛道了一句“一拜先人,斟清酒,添紅燭”甚至嗓聲未落,便見門外橫飛進來一個黑衣魔修。
魔修猝不及防地重重砸在地上,骨碌碌滾出去幾米遠,撞倒了高臺上的龍鳳喜燭,這才堪堪停住身子,嘴里嘔出一片鮮血。
幾乎是下一瞬間,南宮導的身影出現在正堂門口,圍觀拜堂的兩排賓客紛紛朝著門口的方向看去,而后便呆了呆。
今夜是個晴天,高高的門檻處卻淌著一片蜿蜒的水泊。蕩漾的殷紅色深處映出男人挺拔頎長的身形,漣漪圈圈圓圓,模糊了他的面容,只讓人無端感到刺骨的寒意。
他拖著手中劍走來,劍刃劃在地面上碰撞出的摩擦聲,尖銳扎耳,像是割在了每一人的心臟上,直逼得人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