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管她怎么哭,也沒人會幫她,更沒人可憐她,又或是因為她掉眼淚而放過她。
這世上本就是弱肉強食,她軟弱無能便要被人踐踏在腳下,連同她的性命和自尊一起碾成齏粉。
黎諄諄不再哭了。
只有弱者才會掉眼淚,而強者只會讓別人痛哭流涕。
大抵是如此,她積攢了九個世界的委屈和不甘全在今日爆發,淚水便如泄洪般再也止不住了。
這樣的黎諄諄脆弱的像是片雪花,掉在地上會碎掉,捧在掌心會融化,讓南宮導心臟止不住抽痛。
他輕聲道“我會想辦法帶你回家。”
“可我的世界是假的”她慢慢抬起頭,噙滿淚水的眼眸望著他,“連我也是假的。”
骨節修長的指節輕彎,撫過她眉眼上濕熱的淚“你不是假的。”他的指腹輕輕摩挲,動作如此輕柔“這世界真真假假又如何,你想回去,我便會帶你回去。”
黎諄諄終于不說話了。
一陣靜默過后,她長睫顫了兩下,抖落眼尾的淚水,抬手擦了擦眼“那一日,我留了手”
說著,她從一側掏出了一張符紙“這張符可以保住你的魂魄我以為黎不辭和你是兩個人,便想著先引出黎不辭,待到我完成任務,再用這張符咒重新引出你的魂魄來。”
她手上拿著的這張符咒是她剛剛進了弱水閣,等著幾個弟子習畫定身符時,順手重新畫的一張自創符咒。
黎諄諄想著,等教完了他們,再將此事與南宮導說清楚。
他生氣的點無非在于她絲毫不在意他,他認為她算計他,欺騙他便也罷了,甚至為了完成任務回到她的世界里,不惜以他的性命為代價。
這樣不必要的誤會,總歸是說清楚了才好,免得為此心生郁結,對彼此都沒有好處。
南宮導看到那張符,神色微怔,似是頓了頓,慢了半拍才想起來自己身上是曾沾過一張這樣的符紙。
他覆在她臉頰上的手掌微微攏住,掐了掐她頰邊的軟肉“你之前怎么不告訴我”
“你便直接從無妄之海漂走了。”他嗓聲中似有怨懟,隱隱還有一絲委屈的意味。
“我以為你喜歡黎殊。”黎諄諄倒是坦然,她吸了吸鼻子,“三年青春喂了狗,穿到這具軀殼中便被你愛上了若是你你不生氣嗎”
盡管她言辭之間門并不客氣,甚至將他稱作了“狗”,南宮導卻一點也不惱怒,他掀起嘴角,眸中染笑“諄諄,你吃醋了”
“我才沒有吃醋,你怎么這么自戀我只是氣憤”
她話音未落,他已是捧起她的臉頰親了一口。一口還不夠,薄唇吻過她的眉眼,她微涼的臉頰,最后停留在她的唇上。
黎諄諄揮開他的臉,他便又湊了上來,好似上了癮,壓上她的唇珠,緩緩撬開了唇齒,吻得輕柔。
許是知道她不會換氣,南宮導吻上片刻,便往后退了退,將兩唇之間門留出了一條縫隙,供她呼吸。
她手掌攥成拳頭,抵在胸前,推搡了他兩下,卻完全憾不動他半分。
“我若是你師父,你便是大逆不道”她鼻息之間門縈繞著他的呼吸,滾燙的,濕熱的,像是氤氳的霧氣,漸漸將兩人的呼吸交融。
他似是輕聲笑了一下“諄諄,你怕是忘記了你在荀家老宅的私泉里對我做過什么”
他刻意拉長的語調,讓黎諄諄腦海中莫名閃過了那一日發生的事情。
她臉頰騰起一抹薄暈,神色微慍“我做什么了”她額頭往前撞了他一下“明明是你自己主動倒貼的。”
“是,我倒貼的。”南宮導攏住她額前的碎發,眉眼似是初融的春雪,輕而柔和,“諄諄可不可以收回你今日的話”
她怔了怔“什么話”
“你說你不想見到我”他低聲,“還說如果人生能重來,你希望你的人生里再沒有我。”
南宮導清清楚楚記得每一個字,如今說出口來,只覺得心口又被刺痛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