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小花妖問得語塞。
男女便如陰陽五行,自然是不同,可具體哪里不同,我卻是不能一一道出來。
我從未想過我也會有這樣犯難的一天,便是讓我再殺上幾十個人,也比面對小花妖時輕松。
我憋了半晌,也只道出一句“別管如何不同,總之就是不同。”
小花妖連連點頭,不再追問,任由我繼續說了下去“因男女不同,兩者相處之時,便不能肆無忌憚,需得儀容得體。”
說到此處,我頓了頓“儀容得體,便是指你的言行舉止,及穿戴的衣物配飾等等。女子大多著裙,戴金銀首飾,將披散的長發綰成適齡的發髻”
我一口氣說了許久,見她神色懵懵懂懂,便知道她沒有聽懂,只好換了一種說辭“你要穿好衣裳,不可以赤身敞懷,不可以對男子摟摟抱抱,舉止輕浮。”
“什么是舉止輕浮”
“便是離得男子太近。”
這次小花妖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她站起身便往那丟出去的袍子處走,沒走兩步又被我喝住“那衣袍已經臟了,你回來。”
她走了回來,歪著頭看我“那我穿什么”
我目光朝著我食指上戴著的儲物戒看去“從這里拿。”
小花妖便跪坐在了我身旁,執起我的手來,在我的引導下打開了儲物戒。
她看著儲物戒里堆積的各種古籍和毒草,一臉的新奇“你是讀書人我娘親說過,讀書人都是負心漢。”
我倒是沒想到這小東西還有娘親。
我沒有理會她的問話,讓她從儲物戒里取出了一套女裙,及一身干凈的男袍。
那裙子本是準備送給我妹妹的及笄禮,可沒等到我送出去,妹妹便毒發了。
小花妖與我妹妹體形相近,她取出衣裙,穿得手忙腳亂,又被衣襟前的衿帶繞的亂七八糟。
“左邊那根帶子跟上面的帶子綁在一起”
我試圖教她,但不過片刻,她還未學會如何穿裙子,我已經被她凌亂的動作繞花了眼。
小花妖最后自己摸索著,將衣裙斜斜垮垮套了上去,又貼心地拿著儲物戒里取出來的干凈黑袍穿在了我身上。
她的手不時會觸碰到我身前的皮膚,十根手指纖細而柔軟,沾染著淡淡的體溫,撫平我衣袍上的褶皺。
在那一刻,我的心跳好似亂了一拍,越跳越快。
我以為是毒發過后的后遺癥,調息吐氣幾次之后,心跳漸漸平復下來。
小花妖見我呼吸不均,臉色慘白,一手攬著我,一手掬了半捧水,喂到了我嘴里。
我喝進了嘴里,過了片刻,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她從何處捧來的水。
我難受的好似渾身都有螞蟻在爬。
父親臨死前曾神志不清的咒罵我,他說我會遭報應,必定會受天譴。
我并不相信報應和天譴,若不然他早就該天打五雷轟,為何到最后還是我親手了結他。
但此刻,我卻不得不信了父親的說辭。
這小花妖便是上天給我的報應。
我深深呼吸,又重重吐出,不知過了多久才將幾近歇斯底里的心情平復下來。
我告訴自己,等我恢復過來,只要我能動了,我必定扭斷她的腦袋。
小花妖給我喂過水后,便安靜了下來。
不知是不是將我方才的話聽了進去,她沒再挨著我身邊坐下,而是抱著雙膝,坐到了不遠處的矮石頭上。
萱草山的夜晚很美。
風吹動山坡上的草,如海浪般一陣陣翻涌,純白色的碎野花點綴在草浪之間,螢火蟲和草木化出的靈元穿梭在花草中。
月光也如流銀,傾泄在溪流上,清透的水面上浮動著碎金子一樣的光影,明明滅滅,瀲滟起伏。
她纖瘦的背影顯得有些孤廖。
我看了她半晌,沒想到這癡傻的小花妖也會有心事。
想來也是,小花妖的族人大抵是早已經滅絕了,而她口中的娘親也不知在何處,只剩下她一人在不見光的生命林里孤零零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