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心不在焉地答道,“我是她兄長。”
獵戶好像松了口氣,臉上的笑意也越發真誠“你們生得郎才女貌,我還以為是夫妻。”
他又閑聊似的問了我幾句話,我編出一個癱瘓的身世,有一搭沒一搭答著,心思卻都在知渺身上。
接下來的幾日,知渺都在昏睡中度過,獵戶不怎么來了,反倒是他的兒子總往房里跑,端茶送水無微不至,那點小心思昭然可見。
第五日晨曦時,知渺醒了過來。
她醒來時顯得有些惶恐不安,但在看到我后,又很快平靜下來。
“班十七”她撐著一只手,從榻上爬了下來,慌慌張張跑向了我。
我看著她撲向我,卻一動不動。
“為什么不聽話”
我用著近乎嚴厲斥責的語氣,她也不怕,一只手臂圈住我,眼眸彎成了月“你還活著。”
她不掩雀躍的神情,聽得我心口一窒。
知渺一族化形后,壽命千載,花妖無魂無魄,身死即湮滅,死后不入輪回。
倘若她真死了,我便是想救她也有心無力。
可她卻絲毫不懼,醒來后第一句話竟是,班十七,你還活著。
我緊繃著一張臉,知渺也不在意,便依偎在我身旁,像是老鬼王纂養在王宮里的一只白貓。
她渾身都是軟的,香的。
獵戶兒子如往常那般推門來換藥,見知渺醒來,他怔了怔,而后顯露出笑意“你醒了餓不餓”
獵戶家里沒有婦人,只有父子一人。
萱草山隸屬于修仙界的五岳之一,此處男女之間的避諱雖比不得人界多,但知渺傷在肩上,他一個成年男子給她換藥仍是僭越之舉。
他不顧男女之防,不過是因為心悅于她,準備等她醒來便向我提親。
我先前憂慮知渺的傷勢,便并未與他計較,默許了他換藥的舉動。
而如今知渺醒了過來,我再見他端著換藥的箱子進來,只覺得厭煩。
知渺確實餓了,他放下藥箱,匆匆去了廚房給她盛粥。
她看著他送到面前的粥碗,卻不敢喝,眼巴巴看向了我,像是在尋求我的幫助。
感受到知渺的戒備心,我心情多少好了些,便輕聲哄她“他爹救了我們,你餓了幾日,多少吃點東西。”
這種好心情并沒有持續多久,他見知渺行動不便,自顧自坐在了她身旁,勺子舀了些粥,放在嘴邊吹涼,一口口喂進了她嘴里。
知渺從一開始的防備,到知道他爹是救命恩人后,便自來熟一般與他所談甚歡,也不過用了短短片刻。
她吃光了他喂的粥,還夸贊粥好吃,又問能不能再吃一碗。
兩人靠得那樣近,知渺幾乎要貼到他身上,鬧得他耳根通紅。
見他慌張走出房門,我一口氣哽在喉中,上不去也下不來。
知渺靠過來“班十七,你餓不餓”
我望著窗外,一動未動,直至聽見了什么聲響,我便看向了她“過來。”
她不明所以地往我的方向又靠近了幾分。
我攥住她的腰往前一拉,吻上了她的唇。
房門處佇立著一個呆怔的身影,他手里的粥碗哐當一聲落地,而知渺瞪著一雙眼,似是迷茫,似是無措地看著我。
獵戶兒子以為我是癱瘓,知渺倒是見過我殺人,可之后我便被劇毒反噬,再也沒在她面前動彈過。
見他臉上的錯愕,憋在嗓子里的氣總算吐了出去。
也不枉我花費四天時間,忍受油煎火燎,強行以禁術沖開被劇毒侵蝕的經絡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