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門下省侍中韋仲之頭鐵異常,脖子巨硬,鐵了心跟加班剝削斗爭到底。
第三天下午,其余五位宰相都在加班,韋仲之雖誓死跟加班斗爭到底,吃完飯之后卻也沒走。
他親自提著椅子,到中書省庭院里,坐在正對著王越辦公桌的那個窗戶,大聲念書“千夫所指,不病而死”
反復念這一段話。
中書省的官員“”
霧草,撕起來了
打起來,打起來
韋侍中,揍他個兔崽子
另一位中書令柳玄難免惆悵。
被門下侍中上門踢場了,我是該違心支持內卷同僚,還是順遂自己的心意,為仲之兄鼓勁喝彩
只是王越壓根沒給他過多惆悵的機會。
眾所周知,當反派不能要臉啊。
聽清楚韋仲之在自己窗戶外邊念得什么之后,他馬上就出去了,不氣不惱,笑呵呵道“仲之兄來啦仲之兄請喝茶。仲之兄這是遇上什么事了,怎么如此生氣我今下午就在此處當值,為天子盡忠,仲之兄若有不虞之事,不妨來跟我這個中書令說說,叫我開解一二”
王越的行事風格就是,只要我不尷尬,那尷尬的就是你。
臉面這種東西就是海綿里的水,今天丟了,明天再擠一擠,總會有的。
三省六位宰相,總要有人為陛下做帶路黨,既然如此,這個人為什么不能是我
同僚討厭我,那就盡管討厭嘛,陛下喜歡我就好了啊
當今天子尚未及冠,眼見著還能御極幾十載,我的好日子還在后邊呢
哪怕運氣差點,當今創業未半而中途涼掉,新君繼位,但凡新君是個明白的,肯定也會喜歡我這種忠直勤懇、為天子考慮的大臣啊
什么,萬一之后繼位的是個昏君怎么辦
這不就觸及到我的強項了嗎
王某人最擅長逢迎上意,做帶路黨啊
嬴政吃花椒,贏麻了屬于是。
侍中韋仲之實在不像王越那樣豁的出去,與之糾纏良久,最后還是敗走麥城。
畢竟是涉及到兩位宰相的交鋒,當天下午三省還沒下值,事情就先一步傳出去了。
到晚上王越回府用飯,其子王遂不免憂心忡忡道“阿耶這一回,可是把韋侍中給得罪狠了。”
“你又不懂了不是”
王家人吃飯的時候不喜歡有仆婢侍奉,這會兒王越就親自擼起袖子來給自己盛飯。
一邊盛,一邊跟兒子說“今日下午鬧這一場,可謂各得其是。我得天子之心,韋仲之得其直,誰也沒輸。”
王遂不曾想事情還能這樣理解“啊這”
“你當三省的宰相們蠢嗎他們難道真覺得是我王越故意要同他們為難總歸是天子的意思罷了。”
王越嗤笑道“三省六相之中,我第一個尊奉天子之令,后邊四個雖心有怏怏,但終究順從,不足為患,而韋仲之堅決不從”
王遂試探著道“阿耶該小心些他”
“小心個屁”
王越給了他腦袋上一巴掌“韋仲之耿介樸直,最不需要擔憂,你豈不知君子可欺之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