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氣的姜麗娘都氣完了,現在被人用飽含深意的眼神看著,她也能自動無視,就她這倒霉的第二世,真要是生氣,早該氣死了。
倒是石筠看出些端倪來,頗贊賞她寵辱不驚的品性,又主動問“這里邊是有什么緣故嗎我覺得他們看你的眼神不太對呢。”
姜麗娘就把倒霉舉人跟倒霉舉人他娘的事兒給突突出來了。
這一回,連瞅著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牽驢老仆都怒了“忘恩負義,什么東西啊”
石筠向來護短,聽說自己剛收的關門弟子被欺負成這樣,馬上問牽驢老仆“我的印綬可帶了嗎”
牽驢老仆忙道“怕先生出門太過張狂,在外被打,但凡離家,都是帶在身上的”
石筠白了他一眼“第一句便不必講了”
又說“給我。”
牽驢老仆便從行囊中取出一枚系著紫色綬帶的金印,掛到了石筠身上。
石筠整了整衣冠,昂首挺胸的坐在那頭老驢身上,示意姜麗娘“前邊引路,看師傅給你撐腰”
姜麗娘挑著扁擔往前跑了兩步,覺得自己好像是個女版沙僧,無語凝噎了幾瞬,趕緊引著人往自己家里去。
向來少有外人至此的村子里來了個上了年紀、相貌威嚴的老者,旁邊還有個老仆幫著牽驢,即便驢的成色差了點,總還是有些能唬人的。
還有人眼尖,瞧見老者腰間懸掛著的金印紫綬若是在地方鄉野,這東西或許沒人能認得出來,但是到了京畿周邊,還真有幾個有見識的人在。
“這是高官才會有的印綬啊”
“那是幾品官的印綬”
“我又沒當過官,哪能認得出來”
石筠的氣度,是經歷過荒帝那種極品昏君考驗的,更何況是幾個鄉野小民呢。
沒人敢去找他搭話,就只能去找敢搭話的姜麗娘。
“麗娘,那是哪位老爺”
姜麗娘挑著擔,告訴他們“這是教導過先帝與諸王的治學大家,剛卸任沒多久的前司徒石筠石公。”
這幾個金光閃閃的標簽前不久能砸暈姜麗娘,現在照樣能砸暈這群鄉民。
皇帝的老師,還曾經位列三公啊
整個西堡村都被轟動了。
姜麗娘又取了些錢給村里人“勞煩您跑個腿兒,到縣衙去喊我阿爹回來,石先生要收我做弟子,非要經過我阿爹同意不可。”
對方木呆呆的收了錢,說“這祖墳冒煙的好事,他咋會反對呢”
姜麗娘“”
好在對方反應還算迅速,回過神來之后,趕緊回家騎驢,往縣衙去給姜家父子送信兒。
費氏正在家里邊泡豆子,元娘還有些發燒,正躺在塌上休息,忽然聽見外邊嘈雜起來了,都覺得有些奇怪。
費氏擦了把手,把自家門打開,好家伙,家門口烏壓壓堵著一群人,簡直是水泄不通。
她嚇了一跳,第一反應就是出事了,再看周圍人都喜氣洋洋的,表情上也不像是壞事,這才松了口氣,正想問是怎么了,就見自己閨女挑著擔回來了,身后還跟著個騎驢的老頭兒。
這下子,費氏可摸不著頭腦了。
咋回事兒呢
再聽姜麗娘講了老頭那個金光閃閃的身份,費氏原地傻眼了,再回過神來,狠狠在閨女背上拍了兩下“你這丫頭,可真是出息啊咱整個西堡村的地界兒,就沒被位列三公的人踩過”
姜麗娘差點被親娘拍得岔氣兒,倒還惦記著元娘“姐姐呢,現在如何了”
費氏趕緊道“哎喲,我先去給元娘說一聲,今個兒人來的多,別給驚住,病反而不容易好。”
石筠是前任司徒,又不是只猴兒,西堡村的人饒是好奇,也不敢跑到姜家的院子里邊圍觀,只是姜家本來就不算大,即便是站在圍墻外邊,議論的聲音一旦多了,也足夠傳到屋里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