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聽叔母道了原委,又因還能起身,便往正屋去見貴客。
石筠便見農家的竹簾一掀,走出來個十幾歲的姑娘,面頰微豐,容貌端莊,大抵是生著病,神色有些憔悴,一板一眼的向他行了禮,又向堂妹道喜。
石筠見過的人不知凡幾,看得出她是出自真心實意,卻無任何妒色,不由得暗暗點頭。
姜麗娘畢竟聰明,站在一邊聽石筠跟堂姐說話,說完之后又跟費氏說,打量著石筠神色,再想想元娘頭頂上那個皇后命的標簽,心里邊就悟出點什么來了。
等到元娘體力不支辭退之后,她悄悄往石筠身邊靠了一點,壓低聲音叫了聲“老師。”
石筠道“怎么了”
姜麗娘說“不對勁呀。”
石筠眉頭微動,露出一點疑惑的神色。
姜麗娘說“你真是被我從驢上撞下去的嗎”
石筠笑了“你覺得呢”
姜麗娘也笑了“我怎么覺得,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石筠哈哈大笑。
姜家父子還沒回來,姜麗娘被當代治學大家、前司徒石筠收為弟子的消息就像插上翅膀一樣,迅速傳遍了整個西堡村。
“聽說了沒那可是司徒老爺的弟子啊”
“不是卸任了嗎”
“前司徒就不是老爺了”
“好像還是關門弟子”
“啥是關門弟子呢”
“就是最后一個收的弟子,跟其余那些學生不一樣,是要傳授真本事的”
里正聽聞消息,急急忙忙過去的時候,就見村民們正在圍觀司徒老爺的驢,因為被司徒老爺騎過,好像連那頭驢也跟著鍍上了一層金。
里正一路擠進去,想進門吧,又怕司徒老爺怪罪,好像在老爺們的家里,是要有個仆從傳話進去的吧
他在院子里躊躇了一會兒,然后壯著膽子問了聲“他二嬸,在家不”
費氏聽見聲音出來,客氣的把人請了進去。
里正這輩子就沒見過這么大的官兒,進去之后只覺得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了,石筠卻見多了小吏,和藹的請他坐下,開始詢問西堡村的賦稅徭役,乃至于近兩年的田畝收成。
里正就覺得這大官兒說話可真和氣啊,怪不得人家能當大官呢
就在里正跟石筠敘話的時候,姜家二娘要拜司徒為師的消息,終于傳到了倒霉舉人金裕跟他倒霉娘鄒氏的耳朵里。
要是依從金裕跟鄒氏的心意,中舉之后便想要搬走的,這里畢竟不是他們的根,且退婚的事情真相如何,西堡村家家都心知肚明,金裕繼續留在這里,難免也覺得不自在。
只是搬家簡單,往哪兒搬呢
明年就要會試了,西堡村就在京畿,這當頭難道還要往外地搬嗎
這不是瘋了
而搬去京師
中了舉人之后,金裕的確得到了不少投資,但要說是在京城長安買房扎根
還是回去睡覺吧,做夢來得更實際一點。
倒是也有人家相中了金裕,想要召為女婿,嫁妝就是京城的二進房產,只是金裕也好,鄒氏也好,都不太情愿。
為了尋一個好的岳家,他們甚至于不惜的背負上忘恩負義的名聲,剛中舉人就開始選妻,未免為時過早。
若是能成為進士,金裕能娶到的妻子的門第,也會更上一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