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先是一怔,繼而會意過來“嗐,你們知道了呀。”
她洗了把手,坐到飯桌前,摸起筷子拿在手里,看這緊盯著自己的一圈兒人,徐徐道“進城賣豆腐腦的時候認識的”
那是去年的事情了。
麗娘病了,只有她一個人出攤兒,又想著多賺點錢,就在扁擔里多加了些負重。
可是她太高估自己了,辛辛苦苦挑著擔走到城門口,腳下卻不知踩到了什么東西,身體隨之失去了重心
那時候元娘就知道不好,不成想就在這時候,有人騎馬從她身邊經過,不輕不重的搡了一下,終于叫半空中的那只鞋子落到了實處。
她摔在了地上。
兩筐豆腐腦摔得稀碎,流了一地。
城門口來來往往的人那么多,她即便早早被生活磨礪的厚了臉皮,這時候也覺得難堪,又心疼那兩筐豆腐腦,早知如此,何必挑這么多呢
累死累活一場,最后全成了空。
元娘坐起身來。
腳好像扭了,有一點疼,但應該不要緊。
她又把扁擔跟筐子扶正。
面前忽然落下了一片陰翳,一個濃眉大眼的青年半蹲下身,側著臉看她,有些奇怪似的問她“你怎么沒哭啊”
是剛才騎馬從她身邊掠過的那個青年。
他有一匹馬,身上的衣裳也不像是平頭百姓能穿的。
簡而言之是元娘惹不起的人。
她嘆口氣,說“哭又沒有用。”
這句話不知道是戳到了對方哪個點,他忽然間笑了起來,笑完又去找守城門的差役要了打掃的工具,跟她一起把周遭地方收拾干凈了。
然后又跟她說“對不起啊,撞到你了。作為賠禮,我請你吃柿子吧”
元娘沒想到能得到一句道歉的。
尤其她自己其實也知道,自己本來就要倒了,跟對方那不輕不重的一搡沒太大關系。
她臉色和緩下來,目光在青年身上一掃,又去瞟他拴在城門邊的那匹馬“柿子在哪兒”
青年說“我正要去摘,你去不去園子里有很多,反正你是賣不成哎,你挑的是什么東西啊”
元娘告訴他“是很好吃的豆腐腦,只有我們家才會做。”
青年接著說“既然你賣不成豆腐腦了,不如就去摘兩筐柿子賣吧你的腳沒事兒吧”
他長得其實并不十分英俊,但是足夠端正,眼睛明亮,注視著人的時候,分外真摯坦誠。
元娘不由得避開了他的視線“沒什么事。摘柿子的地方離這兒遠嗎”
青年叫她上了馬,自己挑著擔,牽著韁繩“不遠,出城幾里路就到了。”
元娘跟著他出了城,到某座園子里,摘了滿滿兩筐柿子,又叫他幫著去了柳市,將那兩筐柿子賣了個干凈。
賺的錢比賣豆腐腦還要多不少。
夕陽西下,到了該分別的時候。
元娘打開錢匣子“賣柿子的錢分你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