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江山社稷,再怎么謹慎都不為過。
宮里邊內侍省和尚宮局聯合各處排查危險,另有皇帝心腹前去華光殿救火,將火撲滅之后,再一寸寸搜尋可疑痕跡,查探這場大火是否另有內情。
宮里諸事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宮外一干事項皇后也處置的井井有條。
宮嬪們眼見皇帝下令出宮避難,就知道此次華光殿走水另有內情燒的只是華光殿,卻不是后宮其余宮闕,單單華光殿的人避開也就罷了,怎么她們連同皇后都一同被送出來了
聽說三省官署里的宰輔和官員們也都被遣散,各自還家去了呢。
宮嬪們心下惴惴,難免不安,有孩子的將孩子看得像眼珠子一樣,片刻都不敢叫離開面前,沒孩子的在臨時居住的行宮中跟宮婢面面相覷,各自在心里邊合計過后,都覺得這么著不成,便齊齊往皇后處請安了。
皇后這時候也是一頭霧水呢,按部就班的接待了一眾宮嬪,溫和詢問了諸皇子公主是否安泰之后,又肅然了神色,吩咐她們各去安歇,不要在這等關頭生事,否則傳到圣上耳朵里,誰也救不了她們。
宮妃們有感于皇帝先前的雷霆手段,豈敢違逆,行禮之后,各自回自己居住的宮苑去了。
她們走了,皇后臉上終于顯露出幾分疲色,隱約帶著幾分不解“華光殿到底是出什么事了圣上他”
幽幽一聲嘆息。
李元達現下無心理會后宮,確定自己身體無恙,宣室殿中并無危險之后,便在靜室中等待內侍省的最終回稟結果。
華光殿的這場大火熊熊燃燒了兩個時辰才被撲滅,當天傍晚,內衛副統領姜朔緊急前去回稟,道是在華光殿后殿有所發現。
“臣詢問過侍奉的宮婢,知道那處宮室原本是放置雜物的,鮮少會有人去,這場大火來勢洶洶,將那間屋子里的東西燒了個七七八八,也將隱藏在房間里的暗道通道暴露了出來。”
李元達輕輕“噢”了一聲。
“臣親自帶著人下去探過,發現那暗道中間被人堵住,點了人手將暗道清理出來之后,發現直通往崇仁坊內的某處府邸。密道大抵久久未曾啟用,各處蛛網密布,只是近日應該曾有人通行,地上灰塵印下了好些腳印。”
“尚宮局取了貴妃的鞋履對比,確定其中有一人便是貴妃,只是貴妃的腳印在密道和中間未曾出現,直到密道盡頭處才出現,沒有掙扎的痕跡。”
李元達心道八成是被人背走的,要不就是打暈帶走,最后快走出去時又醒了。
“臣看那腳印有來有往,離開時卻少了兩雙,料想必然有賊人趁亂混入禁宮,意圖不軌,悄悄令人在發現密道的地方守著,果然捉獲了兩個鬼鬼祟祟的假內侍,人已經被送進了詔獄,今日子時之前,保管讓他吐得干干凈凈”
李元達聽他做事甚有條理,心細如塵,不禁平添幾分賞識,心說原主眼光不錯啊,至少手下能力還是有的。
他摘下拇指上的扳指賜給姜朔,勉勵道“好好為朝廷做事,朕自不會虧待你的。”
姜朔頗受鼓舞,恭敬的謝了恩“承蒙圣上器重,臣必定肝腦涂地以報”
再回到詔獄之后,卻有下屬滿面愁云,迎上前來“什么刑罰都上了,那兩人一個抵死不招,另一個趁人不備咬了舌頭”
姜朔心頭微頓,眉頭隨之皺起,正頭疼的時候,卻見前去探查那處府邸來路的心腹回來了,駐足門外,欲言又止。
姜朔心有所悟,打發了下屬繼續審訊活著的那個,又以目光示意心腹隨自己往偏僻無人處說話。
心腹面如土色,聲音壓得很低“大人,我帶著幾個兄弟去查那處宅子,才知道那兒平日里根本沒什么人住,再去官署查戶主乃是何人,卻發現那一頁記檔早已經被人撕去。”
姜朔眼底厲色一閃“線索斷了”
心腹艱難的咽了口唾沫,聲音更低“屬下原本也覺得這條線索這就到頭了,正要往外走的時候,忽然想起另一事來。記錄戶主的不僅僅是房產名籍,還有當年崇仁坊開始營造時候的賬本在,又往跑了幾個衙門,發現這處房產幾經周轉,最后落到了梁家人手里”
姜朔顯然也是想到了某處,不禁變色,眼底凌厲愈顯“是哪個梁家”
心腹顫聲道“雍王長史出身的梁家啊,大人”
姜朔臉色陰晴不定,晦暗難言。
心腹一疊聲的勸道“大人,這件案子不能再往下查了啊雍王是圣上同胞的弟弟、超品親王,丟的是圣上最寵愛的貴妃,一男一女攀扯在一起,能有什么事這是咱們能沾的嗎”
他抬起袖子胡亂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方才繼續道“就算他們之間沒事,雍王手里居然有一條隨時能夠入宮的密道,這意味著什么宮闈秘事也好,叔嫂亂情也罷,咱們這樣的小石子,一腳就被踢開了,哪敢上趕著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