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琳瑯滿面凄楚,淚如雨下“我原本也是不知道的,直到”
章六能夠被稱為天下豪商,又收羅了那么多的江湖高手,京城之中,自然也不乏耳目。
此次宮門口劫人行動雖然獲得了成功,但是之于門客們而言,也是損失慘重,尤其是有人勘知靖國侯府眾人乃至于其直系姻親都被罷官之后,章家府上眾人霎時間亂了心神。
這些年章六南北經商,南方自有本家倚仗,而在北方,靠的可不就是靖國侯府這個外家
今日章六前腳組織人在宮門口劫走了鄧琳瑯,后腳靖國侯府的人就被罷了官靖國侯府這個外家都不得保全,更何況章家
當今圣上顯而易見是要對章家出手了。
章六的門客急匆匆往后院去“家主,大事不妙”
章六剛聽鄧琳瑯講述了一段浸透著血淚的往事,正覺心頭沉重,陡然聽聞屬下如此來報,心頭不由得一沉,再見心上人面露不安之色,便暫且按捺下去,溫聲囑咐她好生修養,自己則放輕腳步退了出去。
“發生什么事了”章六沉聲問。
下屬將關系到靖國侯府的一系列異變告知于他,神色惶惶“屠刀已經懸到了脖子上,家主應該早做打算啊”
章六聽罷便暗道一聲“不好”,當機立斷道“馬上傳令府中要人,不要收拾行裝了,即刻分散出府,離開長安,再飛鴿傳書章家京城各處錢莊、糧庫等要緊之處的管事,將輕便的賬本銀票統統帶走”
下屬領命之后,匆忙離去,章六則再度折返回后院,語氣急促“琳瑯,這里住不得了,我們馬上就要離開”
他衣袖下拳頭捏緊,瞳孔微縮“紀允昭,他怎么敢”
復又冷笑道“難道真以為我章六是個軟柿子,可以隨便揉搓不成”
章家的門客們接到家主命令之后,片刻都不曾耽誤,便分成數隊,從章家各個門戶分別離開,只是卻也晚了。
眾門客剛出得門,見從前車馬喧嘩的街道連鬼影都不見半個,便知不好,想要躲避亦或者退縮回府,但卻來不及了。
早已戍守周遭高處的禁軍弓弩齊發,饒是這些人當中不乏有江湖好手,猝不及防之下,卻也無從反應。
一輪茂密的箭雨過去,眾門客倒了個七七八八,僅剩的幾名高手滿心悲憤,抽出兵刃沖上前去,意圖為同伴報仇,卻被守株待兔多時的皇家供奉們攔住。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世間固然不乏有閑云野鶴,崇尚采菊東籬下的悠然,但更多的還是汲汲營營之輩,意圖為后代子孫博個富貴功名。
更不必說窮文富武,天下之大,武林門派再多,又有哪個給門生的資源能夠跟皇朝掰腕子
落敗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章六的心腹腳下飛快往鴿室去取了府中專門豢養的信鴿,匆忙將書信擱到綁在鴿子身上,抬手將一籠信鴿悉數放飛,卻見眾多鴿子只是在屋頂盤旋,卻不肯振翅遠去。
他在樓臺之上見到如此景象,心頭不由得生出幾分不祥之感來,吹動哨子催促鴿群盡快離開,幾次三番之后,鴿子們方才遲疑著飛走。
該人心事重重的下了樓,卻聽空中有隱約的破空之聲傳來,心臟猛地一沉,不及多想,一只死去的鴿子便摔在了他腳下。
無力的動了動翅膀,死去了。
他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手頭上也見過血,但從來沒有一個死人,帶給他的震動能夠超過面前這只死狀并不恐怖的鴿子。
因為此時此刻,他看到的并不只是鴿子,而是自己的窮途末路。
就在章家開始異動的同時,長安各處兵馬齊發,先后將章家在京城的所有商鋪控制住,賬本、錢款,還有管事的人
在這個時代,錢大抵上只有兩種存在形式。
一是實質性的金銀珠寶,二是具備有公信力的契書跟票據。
要找前者,很簡單,找到實物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