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唐佐聞聽此事之后大為皺眉,城中幾位要緊官員例行碰頭的時候,同劉徹道“公主未免太過宅心仁厚了,這種明明得了公主恩惠,卻不識好歹反咬一口的人,就該立即拉出去杖責才是”
穎娘也道“可惜我不在那兒,不然,非給他個好看”
劉徹不以為意,反倒出言規勸他們“即便是圣賢,也會有看不慣他們的,更何況是我”
唐佐冷笑道“公主何必給那小人臉上貼金他哪里是懷著直言相諫的心思,分明是故意為難,意圖以此打壓公主的聲望”
劉徹正色道“我知道忠武將軍是好意,只是我意已決。懲處他的不該是我個人的好惡,而應該是國朝的律令和法度,我今日因一時不快而亂法,開此先例,來日只怕要后患無窮了”
唐佐不意公主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再對比自己先前所說,當真是高下立判,著實為之拜服。
周圍人更是面露敬意,欽佩之情溢于言表。
等到會議結束,眾人散去,內室只留下謝殊與劉徹舅甥倆,謝殊才問了句“要不要我找人幫你把這事兒宣揚出去”
劉徹搖頭“舅舅即便做的再好,又如何能跟天子相提并論”
他說“等著吧,這些事情會有人替咱們做的。”
自從來到居巖關起,傅伯林便開始悄悄觀察定安公主的性情與為人。
眼見她在大功無賞之后仍舊云淡風輕,心頭便有了三分贊許,繼而又遵從天子之意,煽動那些因定安公主而利益受損的北關之人生亂,卻沒想到定安公主不氣不惱,處事坦率又不失公允,即便面對無禮之人的指摘,也仍舊平心靜氣,理智以對。
如若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傅伯林注意到,在這之后的幾個月里,反對定安公主、亦或者參與過敵視定安公主團體的人,要么在戰場上被消耗掉了,要么倒在了清查吏治的大旗之下
他們全都名正言順、有理有據的消失了。
居巖關的百姓們稱頌公主的寬厚與賢德,而公主也的確以善意和仁德之治改變了他們的生活,沒有人注意到,反對公主的人在陽光下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即便有人注意到了,前去查驗,也只會得出他們罪有應得的結論要不是他們亂法,怎么會被懲處
公主皎潔堂皇,明德無虧。
傅伯林傳令下屬將故事的前半段編成兒歌,亦或者是以名人軼事的由頭傳頌四方,自己則親自提筆給天子回信,書寫自己在居巖關以來這段時日的見聞,事無巨細,一一呈現于紙張之上。
最后,他又加了一句以臣所觀,公主誠然有明君之姿。
對于奉天子令來到居巖關的幾個人,劉徹一直以來的態度都是不親近,不疏遠,也不窺探。
想做什么,都隨他們去吧。
就如同他選擇放手讓謝殊、唐佐與穎娘一并處置軍務一樣。
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劉徹便只管統攬大局,就在武將們第三次打退戎狄來襲之后,前往西域的第一支商隊終于回到了居巖關。
而來自京城的天使,也在這時候風塵仆仆的趕到了居巖關。
天子降旨,加定安公主為鎮國公主,爵位視同親王,準允其參預政務,領北關諸州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