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西邊的驚變傳到耳朵里,魏王就知道自己這局必然要輸了,天子即便西逃,即便是他的子侄輩,那也是天子啊
左右權衡之后,他還是決定要保住魏王妃。
保住這個女人,就是保住了自己的體面,保住了世子,如果后兩者都沒了,他再去奪這個天下,還有什么意思
但若是公然違逆圣旨,只怕也是不妙。
因而便與魏王妃私下里通了氣“只是假意將你送走”
魏王妃哪里肯信他
當年他能對原配妻室痛下殺手,今日難道便殺不得她
還有貴妃遙想當初在宮中時,貴妃何等盛寵,宮內禮遇一如皇后,如今卻身死宮外,不知埋尸何處,貴妃尚且如此,何況是她
魏王妃一雙眼睛紅腫的像是爛桃兒,尖聲道“叫天榮來,我要你當著天榮的面兒同我說”
魏王著實無奈。
有些話夫妻之間說說也就罷了,非得翻到小輩兒面前去,反倒叫他這個做父親的尷尬。
只是他原也沒打算糊弄魏王妃,兒子也曾私下問過此事,便也就應了,使人去傳了世子過來,當著他的面講述了自己的安排。
魏王妃這才肯稍稍安心。
如是魏王心下作了計較,李嶠心中也是早有預料,雙方沒有爆發出劇烈的矛盾,言笑晏晏,賓主盡歡。
魏王請李嶠代問太上皇安,李嶠微笑應下,又故作不經意般的提起來時路上遇見了李長生前去投親的堂妹一事“說起來,李兄還是我的本家呢,如此英才人物,連天子都是幾次三番夸贊過的”
魏王聽他提起自己的愛將,心頭警惕之情大生,唯恐這員猛將被人挖走,嘴上打個哈哈,又問“有勞了,長生之妹何在我即刻便讓人送她往德州去,使其能夠兄妹團圓”
李嶠笑著飲一杯酒“不必勞煩王爺,我已經使人送李家小姐往德州去了。”
魏王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皺,很快又平復下去,說起別的事情來。
李嶠有君令在身,無暇久留,在城內用過酒菜之后,便待動身。
魏王妃身著素衣,發無珠飾,神色憔悴,面無血色,儼然就是一個失去至親之后悲痛欲絕的中年婦人。
雖知自己此去必死,然而在眾人面前,她仍舊是儀態端方,不露怯色,含淚辭別魏王父子,便舉步邁上車駕。
到底是魏王之妻,李嶠怎么好當著他的面對其加以鎖拿
如是車輛前行,而慶州百姓卻沿途追送不止,魏王妃掀開乘坐車馬的簾子,為之垂淚,就這么走出去二里遠,后邊仍有百姓同行不去。
隨行的副使問李嶠“要不要把他們趕走”
李嶠覷了他一眼,輕輕搖頭,卻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