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城內的這場動蕩,造成的影響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大。
除去刺史府內濟王派系的死忠之外,其余城中各處損失甚小,李世民千金買馬骨,白福祿的存在,的確極大的安撫了濟王麾下士卒的心,本就是追隨主君逃難的人,跟哪個主君,又有什么區別
何必為了濟王就死
而先前錢倫手下的德州本地官兵,便更簡單了本來濟王占據德州之后,便對眾人多有打壓,他們雖然心有不甘,奈何對方頭頂著皇室親王的招牌,也只能徒呼奈何
如今這濟王被打成假冒偽劣,魏王派遣來的長史掌控大局,連先前名義上為假濟王所欺騙隨從作亂的士兵都不曾追究,難道還會清洗他們嗎
誰會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選呢
李世民動作麻利的料理完刺史府這邊兒,那邊廂白福祿也已經帶了人來回話,翻身下馬,拜倒在李世民身前“小人幸不辱命”
李世民朗然一笑,將他扶起“堂堂校尉,何必如此自輕”
白福祿神色為之一振,馬上道“多謝將軍栽培”
李世民拍了拍他的肩頭,又轉過身去問刺史府里被拘在一處的侍從們“后廚可有得用的酒菜”
負責后廚的管事戰戰兢兢道“回稟將軍,有,都是現成的”
李世民一揮手“去準備吧”
又吩咐下屬“去請我的結契兄弟們、本地官員及此番剿賊中的功臣們來此與我共飲”
另有周全之人多問了一句“可要請余李二位娘子與衛先生同來”
李世民不假思索道“這是自然”
蕭明澤眼見滕忠有意將自己支開,就知道城中必然有能夠識破自己身份的人,只是會是誰呢
跟小旗一道往歇息地方去的時候,她輕聲問了出來。
小旗便將如今這德州城內的局勢三言兩語掐出概況來講與她聽。
蕭明澤幾乎是立時便可以斷定今晚德州必然有一場大變
李長生是個什么人啊,他是天生的冒險家,膽大心細,敢賭敢沖,當日只身在魏王軍中,都敢帶了自己離開,如今德州城內與濟王旗鼓相當,又豈有退避之理
必然是要做過場的
未知的結果會讓人恐懼,既定的消息則讓人寬心,蕭明澤再無憂慮,同小旗一道到了地方,相隔一段距離,便見有仆從手持燈籠,簇擁著一個年輕女郎等在門前。
蕭明澤趕忙催馬快行幾步趕過去,翻身下馬,迎上前去。
她自然是識得余盈盈的,雖然從前與其不甚相熟,但后者借住于舅父府上,兩家來往不少,總會有所交際。
蕭明澤是個天生的靈慧人物,余盈盈又是長袖善舞、八面玲瓏,又都有意搞好關系,見面之后你來我往的寒暄幾句,倒真有些情趣相投的意味在。
余盈盈沒說半句會讓人尷尬的話,拉著她的手一道往內室里去吃果子,可巧碰見衛玄成打長廊那邊兒過來,眼皮子不由得為之一跳。
先前得知義兄要往慶州去尋一個女子的時候,這衛玄成便極力反對,奈何義兄堅決不從,最后還是走了,卻惹得衛玄成在她耳邊抱怨了好幾日,道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今日見了蕭家娘子這個正主兒,卻不知又會說出些什么來。
余盈盈只得盼著衛先生懂些人情世故,暗地里也做好了打圓場的準備,眼見著衛玄成到這邊兒來跟己方兩人遇上,為之一怔的時候,都準備好開口了。
沒成想對方盯著蕭明澤看了幾眼,神色之中卻隱約透出了幾分追思。
“這位娘子,看起來有些面善啊”
蕭明澤聽說過衛玄成的名姓,也知道此人被李長生收在麾下,并非外人,遂坦然的行個萬福禮,道“我母親乃是新昌長公主,我父姓蕭,或許與先生從前在哪兒見過吧。”
衛玄成忙回了禮,道“大概是這樣吧,娘子且去歇息,衛某便不加以叨擾了。”
蕭明澤莞爾:“先生慢走。"
衛玄成原本想點點頭的,只是不知怎么,遲疑了一下,還是鬼使神差的又向她拱了拱手。
他心想衛某生就這過目不忘的本領,若真是從前見過,我不至于沒有印象的,可是今日一見,卻如此面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