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李長生,從前在魏王處時,她倒是曾經隱約聽過,當日與李天榮和離,魏王妃便勸她,說余盈盈已經被許嫁出去,對方正是這個李長生
鄔翠翠迷惘了。
鄔二郎卻不知妹妹心中這些糾結,急忙追問“你怎么會到這兒來陪都是否有變”
鄔翠翠蹙眉,輕聲將這段時間以來陪都的變故悉數告知于他。
鄔二郎才剛坐下,聽罷騰的又站了起來“糊涂,李嶠不能保全,鄔家之后又豈能獨善其身早早晚晚罷了”
鄔翠翠低頭不語。
鄔二郎見狀,便又問她“既然如此,你來這兒做什么”
鄔翠翠低聲道“我辜負了他的托付,是我對不住他,如果他真的要短折于此,我又怎么能茍活于世”
鄔二郎心頭為之一顫,不無訝異的看著她,久久無語。
妹妹這個選擇,盡量保全了能保全的人,卻唯獨無法保全她自己。
長嘆一聲。
他伸臂抱住了鄔翠翠,又說了一遍“糊涂啊”
又是一日苦守結束,日暮時分,攻城的叛軍疲憊退去。
李嶠也接近精疲力盡了。
又不是鐵打的人,又一直身先士卒沖在最前方,他怎么可能不累
可是身為主將,本就是要對所有將士負責的啊。
他靠在城樓的墻壁上默默喘息,思索著以當前城中的人手和糧草還能堅守幾日,城中還有氣力的婦人們則卷著衣袖,默不作聲的上前來將堆積成山的尸體拖走。
另有人從城中汲了水來,沖刷地上大片的血跡和碎肉。
適值夏日,天氣炎熱,尸體長久的堆在一處,很快便會腐爛,一個不好,就要引發疫病,而血液濺到地上,更會因炎熱而招引蚊蟲,甚至會因為過度的粘稠導致士卒滑跌
起初這些事情還都是士卒們去做,一日日死傷的人多了,城中婦人便默不作聲的接過了這部分工作。
副將遞了一碗熱粥過來,李嶠接過來喝了一口,干澀的喉嚨有些艱難的動了一下,三兩口迅速喝完,正準備去巡視城中各處傷損情況,動作卻忽的頓住了。
他耳朵不易察覺的動了一下。
“你有沒有聽見”
副將面露不解。
李嶠卻猝然轉過身去,目光湛湛“有馬蹄聲”
副將隨之轉身去看,卻見西方夕陽徹底落下,暮色上涌,遠處不得辨物,極目遠眺,仍舊一無所獲。
李嶠卻無心為他解答,手扶城墻,有些興奮的喃喃自語“會是誰呢不會是叛軍,他們不會從那個方向過來”
又道“難道是我先前留的后手也不對,他們要是能來,早就來了”
他抬手揉著太陽穴,思量一會兒,忽的福至心靈“難道是兄長來了”
副將看著遠處黑沉沉的那片暮色,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將軍”
李嶠卻道“擊鼓,傳令全軍警戒放火燒掉城北那座酒樓,就是最高的那一家”
副將茫然道“我怎么不明白您想干什么呢”
李嶠輕哼一聲,一掃先前的黯然之色,神采飛揚道“要是你能知道,那還能一把年紀來給我做副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