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問話,高陵侯可以避而不答,那人卻無有這樣的勇氣。
艱難的咽了口唾沫,他垂下頭,小聲道“價,價值萬金”
“萬金嗎。”
嬴政神態平和的重復了一遍,不辨喜怒,又問“那么,倘若想要以侯爵的身份出仕,又需要多少金呢”
高陵侯心知他今日是來踢場的,聽到此地,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其余人自覺心虛,更加不敢作聲。
嬴政見無人作答,便轉過身去,問公孫儀“公孫先生以為,一個侯爵的身份,價值多少呢”
公孫儀自打進了六皇子的陣營,就在消極怠工。
他是真的怕被六皇子當尿壺使,用完了又被一腳踢開,所以就盡量裝糊涂,得過且過,哪成想今日忽然間就被提溜出來了。
問是去干什么,六皇子只說是吃席。
公孫儀心知是宴無好宴,又無力拒絕,只得跟隨可他再怎么聰明,也沒想到六皇子會直接帶他到高陵侯的犯罪現場吃席啊
以他的聰明才智,此刻被問到頭上,也仍舊不知道六皇子意欲何為,只是被那雙深邃鋒銳的眸子看著,也不敢不答,只能猜度著道“君侯之子價值萬金,一位侯爵怎么著也得有五萬金吧”
嬴政為之頷首“不錯,差不多是該有這個數目。”
又問先前回答自己君侯之子價值多少的那人“那么,一個最底層的九品官,又價值多少”
那人遲疑著道“大,大概要五兩金。”
嬴政了悟的重復一遍“哦,大概要五兩金。”
高陵侯眼見他在自己家中如此旁若無人,已經怒極,礙于他的身份和對皇帝的敬畏,方才強忍著沒有發作“六殿下,還請”
后邊的話他沒能說出來。
且永遠都沒有機會說出來了。
脖頸處飛速的溢出大股大股的鮮紅,高陵侯雙眼大睜著,緩緩地倒在了地上。
眾人只見面前劍光一閃,繼而便是血色飛濺,再一定神,便見六皇子神色從容,歸劍入鞘,又取下腰間錢袋,略掂一掂,取了五兩金,擲于地上。
雙紅在他身旁,聲音清脆道“殿下,您記錯了,五兩金是九品官的價格,一位侯爵,大概要五萬金那么多”
嬴政道“我總共也才帶了七兩金,上哪兒去找金子填補這其中的虧空不過”
他自懷中取出一本大周律,翻到“禁止賣官鬻爵,違者斬”那一頁,保持書頁開合的架勢,隨手將其蓋在了高陵侯臉上。
“再加上它,大抵就足夠了。”
眾人皆被高陵侯的橫死驚住,瞠目結舌,無人能夠做聲。
公孫儀在短暫的驚訝之后,眸光反倒亮了起來。
嬴政渾然不理會這些,當下高聲道“高陵侯世子何在”
其子看著父親倒地的尸體,渾渾噩噩的上前一步“在,在此”
嬴政旁若無人,徑直步上主座。
雙紅眼疾手快的將先前高陵侯用過的酒盞杯筷清到一邊。
眾人木然的看了過去,只聽見這位風儀出眾的年輕皇子道“高陵侯府難道連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都不知道嗎我今日臨門,爾等還不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