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陵侯的府上,正如火如荼的進行著一場盛宴。
佳肴美酒,四方豪客,絲竹管弦,舞姬紅袖,極是繁盛熱鬧。
高陵侯的兒子尤且有些不安,低聲詢問父親“這個關頭做這種事,是否有些過于張揚了”
“你懂什么”
高陵侯冷笑道“我們的先祖跟隨周國的先君披荊斬棘,一起開創了這番事業,如今卻不許我們與周國同享富貴,這是什么道理是陛下背棄了我們,而不是我們背棄了他”
他眼底精光閃爍“我算是看明白了,陛下是鐵了心要廢黜世卿世祿,既然如此,何不趁機狠撈一筆,求得后世子孫富貴”
今日來此的賓客,與其說是高陵侯的客人,倒不如說是高陵侯從大周各地搜羅的買家。
一手交錢,一手予官。
皇帝有意廢黜世卿世祿,也下了詔令,但礙于國內舊貴族的龐大阻力,卻一直都沒有真正的落實。
故而便有了高陵侯這樣鉆空子的人。
賣官
不是貴族沒關系,被本侯收為義子,那不就是貴族了
既然成了貴族,想要謀個官,又有什么不應該的
給錢少的,可以做高陵侯的旁族,再多一點的,是親族,給萬金的你就是我素未謀面的親生兒子
此時聽他如此言說,其子遲疑著說“可是我聽說,陛下令六皇子督查此事,只怕是來者不善”
“六皇子”
高陵侯輕蔑的發出一聲冷笑“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他能做什么他敢做什么不必理會”
于是歌照唱,舞照跳,一切如常。
如是酒過三巡,氣氛正熱,眾買家圍著高陵侯一處,親親熱熱的叫著伯父叔父,亦或者是擁著舞姬暢飲美酒。
高陵侯府上的侍從就在這時候急匆匆的來稟“君侯,六殿下來了”
高陵侯的酒意霎時間醒了一半。
背著人的時候嘴上輕蔑是一回事,當著人的時候,就是另一回事了。
俗話講不看僧面看佛面,六皇子再如何年少,畢竟也是皇子啊
他坐直身體,心生警惕,神色也隨之鄭重起來“他帶了多少人來”
侍從結結巴巴的道“就帶了一個婢女,一個佩劍的青年和一個中年文士。”
既然如此,想來并無大礙。
高陵侯暗松口氣,叫人攙扶著站起身來,還不忘給他一腳“混賬東西,還不前邊帶路六殿下親臨,我怎能不去迎接”
其余人見狀,也忙整頓衣衫,畢恭畢敬的去迎。
饒是心有不快,暗覺輕蔑,見到真人之后,高陵侯也不禁有轉瞬的失神,繼而便由衷的出聲贊道“殿下龍章鳳姿,真乃天地之精髓也”
嬴政莞爾輕笑,意態風流,卻是開門見山“怕只怕來得突然,壞了君侯的生意。”
高陵侯不意他如此犀利,直刺自己面門,不禁一怔,當著一眾剛剛瘋狂吹捧自己的“后輩子侄”,難免有些下不來臺。
心下怫然,臉上的笑意便也淡了,到底還是強行維持著,訕笑著道“殿下說笑了。”
嬴政卻是微一歪頭,正色詢問“以君侯之子的名義出仕,價值幾金”
高陵侯窘然不語。
嬴政見狀,也不介意,隨手指了指高陵侯身后一人“你來說,以高陵侯之子的名義出仕,價值幾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