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有些遲疑“好像是光線昏暗,奴婢看不太真切。”
九皇子沉默了半晌,沿著陰影蔓延出去的地方走到那人匆匆離去的小徑,目光定定的落在了青石路旁那幾片小小的新泥上。
劉徹如何也想不到,到自己面前來揭開巫蠱案面紗的,竟會是這個九弟。
當然,此時此刻,即便是九皇子自己,也并不知道八皇子的親信到底在這附近做了什么。
他只是出于宮廷皇子的敏銳和對于長兄的擔憂,覺得有必要將這件蹊蹺事告知長兄罷了。
“那人來的時候懷中有物,走的時候兩手空空,途經的地方又有新泥的痕跡,我總覺得有些不妥,可當時把人攔下,一旦鬧大,若是冤枉了八哥,豈不是傷了兄弟感情也會叫父皇憂心的。”
九皇子蹙眉道“所以便只好在他走后,悄悄來稟告兄長了。”
劉徹贊許的看著他“真是長大了啊,這件事你辦的很妥當。”
九皇子笑的有些靦腆“大哥不要嫌我多事才好。”
劉徹笑道“自家兄弟,怎么會呢。”
因著這事的緣故,九皇子回去的晚了些。
周若冰彼時正在核對宮中賬目說來也是近期宮里邊走背字兒,先是她臥病,緊跟著皇帝遇火,剛過去沒幾天呢,皇后又病了。
她是位分僅在皇后之下的夫人,又是近來極得皇帝看重的九皇子之母,再有皇后舉薦,宮務之權自然就妥妥的到了手。
這會兒見兒子回來,還奇怪呢,打著算盤,頭也沒抬“去哪兒了這是早說了晚上少在外邊閑逛,一只蚊子叮一口,最后就什么都剩不下了。”
九皇子擺擺手遣退眾人,坐到母親旁邊去,低聲將今晚之事說與她聽。
周若冰聽完心里咯噔一下,雖然猜不到具體的內容,但她的確從中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她問“皇太子怎么說”
九皇子道“大哥說這件事他會管的,叫我不要擔心,也不要跟別人提起。”
周若冰的心緒就像是窗邊的那架五弦琴似的,忽然間被觸動到了。
恍惚間像是回到了當初,很多年之前。
那時候,這孩子甚至都沒有出生
她久久沒有言語。
九皇子有些不安,握住母親微冷的手,擔憂道“母親,母親您怎么了”
周若冰回過神來,眼瞼低垂,輕輕笑了“沒什么。”
她說“只是忽然間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夜色已深,皇太子的宮室卻是燈火通明。
究其原因,卻是皇太子妃遺失了大婚之時帝后賜下的佩玉。
審訊有機會進入內殿的人,卻是一無所獲。
向來溫和從容的皇太子妃為此大動肝火,下令封鎖四門,挖地三尺,也要把佩玉給找出來。
彼時劉進已經歇下,聽到動靜起身,使人前去打探,知曉原委之后,便知道這里邊兒有鬼。
皇太子妃不是第一天做皇太子妃了,十幾年沒出過差錯的人,怎么可能一朝性差踏錯,選錯了近人
而有機會進入內殿的宮人和內侍,就算是真的動了貪心,也該去拿那些金銀珠玉,又怎么敢去拿那極具有標志性、尋常人根本無法取用的佩玉
他猜想,那佩玉大抵只是一個由頭,一個足夠聲勢浩大,掀起清查的由頭,母親真正要找的,其實另有其物。
劉進披衣起身,去了正殿,卻見父親也正在此,臉上神色少見的有些冷凝,看他過來,面無表情的向他示意一側坐席,一言不發。
劉進見狀,心便微微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