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坐在父親下首,茫然又不安的等待著。
如是過了兩刻鐘之后,皇太子妃鐵青著臉來到了殿內,身后親信們捧著幾只用紅布掩住的木盒,進殿之后小心翼翼的將其放下,便垂著頭跪地不語。
在劉進的記憶中,母親一直都是優雅從容的,從沒有如此失態,而今時今日,即便找到了假充佩玉名義的東西,神色竟也如此不豫,實在有些匪夷所思了
他正疑惑間,跪在地上的幾名侍從小心翼翼的將紅布掀開,打開了那幾只木盒。
劉進瞟了一眼,瞬間便明白了母親的神色為何如此難看,霍然起身,怒盈于色
該死
這是想要滅絕掉儲君一系的毒計啊
是誰
短暫的遲疑之后,他很快就有答案。
除了那位好八叔,還會有誰
劉進猝然看向上首,眼底殺機畢露“父親”
劉徹的心里卻很平靜。
盡管此時他臉上的神情十分凝重,不過那都是裝的。
“差不多是時候收網了。”他悄悄同老伙計們說。
然后劉徹坐直身體,提筆蘸墨,手書一封,遞與劉進“拿著這個去找蘇武,協同霍嬗去調集南軍,包圍海西侯府,你持我手書,去將你八叔扣住,他身邊的所有親信,盡數緝拿審訊。”
“是”劉進震聲應了,心下又有些不解。
怎么會選擇調用南軍
那支部隊,可是戍守在未央宮、天子的眼皮子底下啊。
再轉念一想,又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或許驚動天子,本身就是父親的意愿所在吧。
李廣利此時正深感不安。
不是因為他知道皇太子已經窺知了他的構陷計劃,而是因為
那個提議他行巫蠱來構陷皇太子的門客,不見了
他去哪兒了
不知道,也找不到。
原本十拿九穩的一個陰謀,現下卻忽然間就變成了陰謀本身。
李廣利冷汗涔涔,心跳如鼓。
他很清楚,這絕不可能是個偶然
可倘若這不是個偶然,也就意味著那個門客的到來,乃至于他對自己說的那些要掉腦袋的話,都是別人蓄意指使那個人又會是誰
李廣利快要瘋了
巫蠱是把雙刃劍,它能夠輕而易舉的將一位漢室儲君送上絕路,當然也能夠不費吹灰之力的滅亡李氏
而他,李廣利,自以為是執掌這股力量的人,一直到了最后,才愕然驚覺,他其實只是一個被戲弄的小丑。
被戲弄其實也不算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巫蠱木偶已經被送進宮,埋葬在皇太子的宮室里了
如果他和八皇子在做這一切的時候,陰影里都隱藏著另一雙眼睛,森森的注視著他們
李廣利簡直不敢再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