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的事情說來其實也簡單。
李方靖乃是李衡諸多兒女之中最為年長的那個,也到了該敲定婚事的時候,原本李蘭芷之后,便該是他了。
而曹夫人也的確在南都為他相中了一位出身名門、家世顯赫的貴族小姐。
原本雙方已經談的差不多,就等訂婚了,沒成想一著事變,李方靖直接被過繼出去了
原本曹夫人沒想到這事兒會有變的,被休棄之后萎靡了幾天,又強行振作起來,要幫兒子籌備訂婚乃至于后邊成婚等一干事項,哪成想對方竟然翻臉不認人,不打算再繼續這樁婚事了呢
曹夫人看兒子,自然是千好萬好,如今兒子被人悔婚,她豈能不恨
簡直是心頭滴血
馬上就要去找對方晦氣,沒成想人家嘴上客氣,低三下四的向她致歉,但是婚事卻如何也不肯再提了。
曹夫人今時不同往日,想大鬧一場都沒那個資本,只能憋著滿腹心酸和委屈,使人給前夫送信了。
雖然夫妻恩義已經結束,但兒子畢竟也是你的啊
就算他這會兒過繼出去了,不也一樣要叫你一聲伯父
李家的兒子、這一代的長子被人如此輕慢蔑視,你這個族長難道還能一聲不吭
李元達摸著下頜,若有所思“蔣家啊”
聞訊趕來的許景亨只聽了這三個字,便明白了主公的未盡之意,當下不由得嘆道“該說不說,曹夫人選兒媳婦的眼光還是很不錯的。”
李元達也道“誰說不是”
南都蔣氏乃是陳郡蔣氏的分支,祖上聲名赫赫,跟小地主家庭出身的李衡可不一樣。
南都這一支的家主蔣銓,便是陳郡蔣氏家主的嫡次子。
蔣氏是有爵位的,只是那爵位顯然同作為嫡次子的蔣銓沒什么關系。
他這個人向來心高氣傲,不愿受家族蔭蔽入朝為官,又不肯在家打理瑣碎事務,留書一封,投軍去了。
也是在這期間門,他結識了李衡,與之相交莫逆,后來同其余幾個投契之人結為異姓兄弟,軍中起起伏伏,最后扎根南都,為蔣氏開辟了新的分支。
如今在這地界上,蔣家算是僅次于李氏的幾家勢力了,且雖是王朝末期,世家大受打擊,勢力大不如前,然而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是有不少人買賬的。
更別說蔣銓本身也手握權柄,并不同于京都的那些花花架子般的世家門戶。
曹夫人自己大抵也知道兒子肚子里沒多少墨水,所以就得把輔助給他找足了,蔣銓之妻同樣出身世家,精心教養出來的女兒想來不會遜色,而一旦有了蔣銓這個岳父,李方靖的地位怕就真是穩如泰山了。
只是誰也沒想到李方靖忽然間門就被過繼出去了
一直以來,對于李家的家事,許景亨盡管參與,但是也始終很小心的維持著一個界限,之所以厭惡曹夫人,是因為她手伸的太長了,而且也確實無腦。
今日之事,倘若只是節度使的侄子被人悔婚,他自然不會摻和,但是悔婚節度使侄子的是蔣家,有些話他就不得不說了。
“你近來在軍中大刀闊斧的改革,誠然能夠提高軍隊的戰斗力,清除蛀蟲,然而也不免會惹人生怨,尤其這回的改制,蔣銓幾人算是首當其沖,此人向來桀驁”
許景亨考慮的是日前曾經提過的舊事“朝廷本就有意收買節度使麾下武將,制造隔閡,伺機而動,現下蔣氏如此行事,未必就沒有朝廷的手筆,節度使當早做決斷”
許景亨臉上已然顯露出幾分焦灼之色,李元達側過臉去瞧了他一會兒,反倒笑了起來。
許景亨眉頭緊皺“這有什么好笑的”
李元達卻是搖搖頭,繼續笑道“蔣銓這個人啊,我還是了解的。”
他太過傲氣,所以人緣其實并不算太好,本來嘛,人家也就是有傲氣的資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