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年甚至幾百年的年齡差在修仙界都不算個事,只是蕭綰莫名不想與赫連錚談論這個,她轉移話題,問道“后來呢他就只讓你看書嗎”
赫連錚搖頭,雖然說他如今修煉的功法并不是李青衡傳授的,但李青衡對他的影響遠不限于此,不便為外人道。
“我很好奇,你師父當初為何會找到你,收你為徒”蕭綰托著下巴,珍珠流蘇折射出來的光影落在她白皙的臉頰上,她看起來更為美艷動人。
“可能師父心腸好吧。”赫連錚道。
比赫連錚身世凄慘的孩子千千萬萬,李青衡若真是如赫連錚說的那樣心腸好,他絕不可能只收了赫連錚和謝慈這兩個徒弟,其中一定還有其他的原因。
“那謝慈又是怎么成為你師弟的”蕭綰追問。
赫連錚往后挪動,像是要避開刺眼的日光,他對蕭綰說“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門口的謝慈蹲下身,盯著墻角下雨后生出的細小花朵。
遠處的天空仍是陰沉沉的,群山連綿如同一條沉睡的墨色巨龍,謝慈伸出手,想要碰一碰那些花。
他記憶的盡頭是四歲那年冬天的禹州岳城外散發著腐臭的死人堆,他從里面爬出,扒了死人的衣服披在自己的身上,然后開始了流浪。
他沒有過去的記憶,也找不到親人和朋友,白日里他學著其他乞丐蹲在街頭討要吃的,夜幕降臨后他就和乞丐們一起擠在城外破爛的廟里,寒風如刀,仿佛可以吹進人的骨頭里,他抱膝坐在墻角,將自己蜷縮成小小的一團,兩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看著廟里的那些老乞丐一個接一個的死去,他總以為自己也要死了,而且他們都說他這么小,瘦的跟個小貓兒似的,一定熬不過這個冬天,然而到了最后,他活了下來。
春天來了,冰雪融化,萬物復蘇,他仍是穿著破舊的衣裳,在城內游蕩。
十里長街,煙柳成行,青石板下漫出點點蒼苔,同春花一起裝點這座古老的城池。
他走在淅淅瀝瀝的春雨里面,來往的行人似被一層模糊的光影籠罩,各色的紙傘高低錯落,他有些迷糊地張望,隨后一頭扎進這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境里。
他光著腳丫,跑來跑去,踩進水洼,被人撞倒,都不在意。
春雷乍響,河上的畫舫里傳來裊裊歌聲,他踉踉蹌蹌地爬起身,側著耳朵,在雨中聆聽一朵花盛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