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天璽三年的初夏,多方叛軍聯合攻入京城,殺入皇宮,誓要取齊暄宜這昏君的項上人頭。
宮中亂作一團,最東邊的慶華殿先著了火,火勢借著風向周圍蔓延,卻沒人前來救火,那些宮女侍衛太監都在麻利地收拾行李,躲避叛軍的眼線,倉皇逃竄。
齊暄宜和往日一樣坐在關雎宮中,仰頭望著上面的穹頂發呆,他的好日子這么快就要結束了,還有點舍不得。
他一直有預感,只要自己死了,就可以從南柯境醒來。醒來后他得先回去看看師父有沒有出關,要是讓師父知道他進了南柯境這種地方,說不定又要戒了他的糖,好可怕的。
蕭鶴從外面進來,見小皇帝坐在厚厚的地毯上魂游天外,他的臉上也不見難過,好像那個被推翻的皇帝不是他一樣。
蕭鶴覺得如果不是他來到這里,小皇帝大概是真想死在叛軍的刀下。
他走過來,輕聲問他“陛下,您在想什么”
“想你啊。”齊暄宜張口答道,出了南柯境后不知道還能不能再遇見一個像他這樣合自己心意的人。
蕭鶴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什么毛茸茸的小爪子輕輕撓了一下,他知道齊暄宜的感情異于常人,卻時常覺得是自己得到了他僅有的那一點真心。
他迅速給齊暄宜換了一身太監的服飾,抓著他的手拉他逃出皇宮,他們騎在馬上,聽著身后傳來的高樓傾塌的噼啪聲,刀槍沒入血肉時的哀呼聲,那座在大胤皇宮里屹立了百余年的關雎宮在大火中付之一炬。
他們的馬在途中受傷倒地不起,為躲避后面的追兵,蕭鶴不得不帶齊暄宜鉆入林中,沿小路繞過前方的城池。
齊暄宜平日里只在床上有點活動,現在可是要了他的命了,跑了沒兩步就彎下腰大口喘氣,嗓子里涌起一股血腥味,他對蕭鶴說“我跑不動了,你自己跑吧。”
蕭鶴轉身看他,小皇帝是真不在意他自己的生死,他就是這么個性子,他早該知道的,蕭鶴無奈道“嬌氣。”
正在喝水的齊暄宜聽到這話,直接把嘴里的水噴了出去,緊跟著腳下一個踉蹌,要不是蕭鶴眼疾手快扶住他,他得一個跟頭翻到水溝里去。
他被嗆得直咳嗽,蕭鶴站在他身邊拍著他的后背,齊暄宜咳完了,直起身,直勾勾地盯著蕭鶴瞧,好像要從他的身上盯出兩個窟窿來。
蕭鶴居然被他看得心里有些發毛,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他,問他“怎么這么看著我”
齊暄宜沒做解釋,警告蕭鶴說“不許這么說了。”
蕭鶴登時就明白了,卻明知故問“說什么”
齊暄宜瞪他一眼“你自己剛說完的就不記得了”
“你是說嬌”蕭鶴剩下的那個字還沒有說完,他的嘴巴就被齊暄宜捂住。
“不許說”齊暄宜惡狠狠地威脅道,他的手很涼,這位打小就錦衣玉食的小皇帝第一次受這樣的苦。
蕭鶴知道他這算是咎由自取,可還是控制不住地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