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兵馬逐漸向他們逼近,齊暄宜一副早有預料的模樣,歪著身子靠在蕭鶴的肩膀上打哈欠,對他說“你看吧。”
蕭鶴低頭看他,只覺得他此時可憐又可愛,安撫他說“會沒事的,別擔心。”
天邊的霞光都要褪去,金色的星星掉進溪水里,齊暄宜抬頭看向蕭鶴的眼睛,決定好心一回,不去戳破他的幻想。
來的兵馬屬于大同軍,取自天下大同之意,正是北方薛青臨帶領的那支軍隊,他們從云中一直打入京城,兵行詭道,戰無不勝,甚至到后來有百姓知道是他們來了,直接綁了城中的官員和富豪,打開城門,迎接他們。
以目前的形勢來看,很有可能是這支軍隊取得最后的勝利,但不管是誰做皇帝,齊暄宜這個舊日的皇帝都是要死的。
當天晚上,齊暄宜和蕭鶴一同被押送至京師,他們逃亡了兩年之久,如今再次回到這個地方,只是這一次齊暄宜沒能再住進皇宮,而是被送進了天牢里面。
齊暄宜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到天牢里來,雖然已經是夏天,然這天牢里潮濕寒冷,他身上衣服單薄,即便蕭鶴脫下自己的衣服披在他身上,他的手腳仍舊是涼得厲害。
睡覺的地方只鋪了一層薄薄的稻草,還是潮乎乎的,閉上眼睛就能聽到老鼠在四周窸窣爬動的聲音,嬌貴的小皇帝哪里受過這種委屈,蕭鶴以為齊暄宜得氣上一陣,但齊暄宜卻是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里,耷拉個腦袋,好像一朵要發霉的小蘑菇。
齊暄宜只是想起自己很小的時候,在遇見師父之前,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是過著這樣的日子。
天牢里燈火昏暗,扭曲的影子在斑駁墻壁上無聲跳躍,不久后,一書生打扮的中年男人沿著過道快步走來,他停在牢房前,叫來獄卒開了牢門,恭敬道“蕭先生,我們將軍請您一敘。”
蕭鶴嗯了一聲,臉上不見驚異,只轉身對齊暄宜說“我出去一下,等會兒就回來。”
齊暄宜睜開眼睛,疑惑地看向蕭鶴,他既能出去了,還回來做什么他以為這是家嗎
蕭鶴拍拍他的腦袋,起身向外走去。
他出了牢房,當啷一聲牢門又被上了鎖,齊暄宜背對牢門,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蕭鶴深深望了他一眼,然后轉身離去。
齊暄宜心中不服,躺在草席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他坐起身問看守他的獄卒“憑什么他能出去”
“憑什么”獄卒冷笑一聲,對齊暄宜道,“那當然是憑蕭先生是我們將軍的至交好友。”
齊暄宜想了想,據理力爭道“那朕還是蕭先生的至交好友呢”
“還當自己是皇帝呢大胤已經亡了別擺你那皇帝的譜兒了”獄卒對著牢里呸了一聲,“你算個什么東西啊知道蕭先生是什么身份嗎”
齊暄宜眨眨眼睛,蕭鶴果然對他藏了小秘密,他早就知道,并不在意,他對獄卒道“我渴了,想要喝水。”
“沒水,忍著。”獄卒斜了他一眼,都淪為階下囚了,居然還這么多事。
齊暄宜無奈嘆氣道“我真是蕭先生的至交好友。”
獄卒哼了一聲,譏諷道“你是蕭先生的兒子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