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死心塌地地跟著他
陸慎聞言心里一蕩,面上卻不動聲色,垂眸隱下灼灼的目光,好一會兒這才抬頭去瞧林容,卻并不接什么三個條件的話,語氣忽變得克制又冷靜:“你是我夫人,相夫教子,隨侍左右,乃天經地義的事。況婦人以順從為務,貞懿為首,你不跟著我,還預備到哪里去什么條件不條件的等過兩日回了雍州,在長輩面前,這樣狂悖無禮的話,絕不可再說了。”
林容咬牙,甚至從他的語氣中聽出幾分嘲弄。她就知道,陸慎這種人,他是絕學不會好好說話的,至少不愿意好好跟她說話,或者說壓根聽不懂人話。
林容恨不得咬他一口,叫這人趕緊滾出去才好,忍了半晌才說得出話來,頓了頓,冷睨道:“什么夫人崔氏女崔十一早就死了,連喪事都辦了,何來的相夫至于教子,在宣州避子湯不知喝了多少,更加說不上了。”
這樣的舊事一翻揀出來,陸慎便立刻啞口無言起來,悠悠倒了杯茶,端到林容面前,嘆:“你有什么事要我辦,直說就是”
一旁的小十六突發出一聲夢囈:“十一姐,六姐姐,我怕我怕”
林容傾身有一下沒一下地哄拍著后背,待她重新睡熟了,末了接過茶擱在一旁,這才道:“江州崔氏,男子隨你怎么處置,只婦孺女眷,外事所知甚少,能不能酌情寬恕一二我母親便算了,只我那幾個姊妹,實在無辜。”
這一條,是十足易辦的,陸慎點點頭:“這個好辦,我即刻行文江州刺史,除首惡外,崔氏一族,無論男女老幼,皆發還薄產,令其度日,不得株連。”
陸慎對崔氏之厭惡,林容很是明白,見他答應得這樣痛快,不獨女眷,連男丁也恕了大半,頗有些詫異。陸慎見此輕笑:“難道在你眼里,我就是如此嗜殺之人”一面問:“還有呢”
林容頓了頓,望著陸慎,語氣淡然卻十分堅決:“第二個條件,我三年之內不想生育。”
女子出嫁,皆以生育子嗣為重,她偏偏不想生,或者說只是偏偏不想生他陸慎的兒女罷了那個什么私奔的梁祁,搞不好人家就很樂意呢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那樣一個敷粉簪花、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
陸慎默然不語,面色一時青一時白,良久,咬著牙恨恨道:“最多一年,雍州無世子,文武皆不得安定。你是原配發妻,又是宗婦,這一條,就算我答應你,替你遮掩。時間一長,家中長輩族老知道了,也必不會答應。”
林容不吃他這一套:“我只是說我不生育而已,又沒讓你不生,你的侍妾又不少,跟她們生就是了,說不定還能一年抱三呢到時候,你挑世子只怕還挑花眼呢”
陸慎叫她氣得太陽穴突突地跳,決定立刻結束這一條,再說下去,這女人指不定冒出什么叫自己嘔血的話來,截斷道:“好了,第三個條件呢”
林容看他臉色越發難看,似是不容商量的模樣,叫自己的語氣盡量顯得誠懇些:“行吧,一年就一年。第三個條件,倘若倘若將來色衰愛弛,你厭倦了我,肯叫我走,那時請送我回江州。”
江州,江州,又是江州
陸慎一時只覺那只被簪子扎了的手,忽地刺痛起來,那痛隨著氣息游移,仿佛連胸口都悶悶發痛。他冷哼一聲,兀地站起身來:“崔十一,你不要得寸進尺。”
隨即拂袖而去,從沉硯手中接過一盞明球紗綾燈,出了院子,兀自往小徑而去,不知走了多久,這才在湖邊青石處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