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禽叫她問得啞口無言:“你你也說了,要不是縣主擋在我身前,我早被扎了個通透。她以命護我,我豈能不以命報之”
鳳簫聞言,只跪著流淚:“縣主罰我,姐姐罵我,我甘愿領受,只是倘若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么做的。”
翠禽撫額,后退兩步:“縣主不會罰你,我也不會罵你,從今往后,咱們各自干各自的就是了。”
說罷翠禽不再理她,另尋了十灰止血散,藥棉、紗布,端了進去,輕手輕腳替林容換了手臂上的傷藥,又細細擦拭一遍,哄著林容把那帶血的衣衫換了,端出一大盆血水來。
老太太是剛天亮的時候得到的消息,她老人家昨夜腸胃有些不舒服,睡得便有些早,直等她醒來,虞嬤嬤進去稟告:“昨兒那邊鬧起來,還請了大夫去,也不知是為的什么,君侯叫人把院子圍了,不許人出入。老奴請那大夫來問過了,說是君侯命人灌了墮胎藥給夫人,今兒天快亮時,那房里的丫頭端出好大一盆血水來,只怕是兇多吉少了。”
老太太聽了,當即便覺得頭暈:“糊涂,這樣的事怎么不立時叫我這對兒冤孽,我就知道非鬧一場大的不可。”也顧不得洗漱不洗漱,宣了幾名大夫,帶著人浩浩蕩蕩往弇山院而去。
果如虞嬤嬤所言,弇山院已叫陸慎親衛里里外外圍了個水泄不通,老太太瞧了直皺眉:“這是女眷所居的內院,誰叫他們進來的”
為首的小旗上前跪著請安:“老太君,卑職奉君侯手令把守此處,非有君侯手書,任何人不得出入。”
老太太理也不理,徑直往里而去,見院子里極靜,一地的殘葉落花,無人清掃。只余了個丫鬟跪在廊下,甫進內室,便瞧見林容半臥在床榻上,一臉蒼白的抱著瓷盆嘔吐,見她來,取了衣襟上的手帕擦了擦嘴角,有氣無力地喚了一句:“老太太。”
老太太見狀忙喚大夫上前來把脈,照舊還是昨日的那番說辭:“脈象無異,只動了些胎氣而已,靜養半月即可。”
老太太這才放了心,臉色也好了許久,嘆:“我就說,六哥兒有時混賬歸混賬,總不至于這樣沒有分寸的。”
一時,又接過丫頭手里的擰干的棉布巾子,去擦林容額上的冷汗:“傻丫頭,你何苦來的,他是頭犟驢,你跟他硬頂做什么他發脾氣,你只不理就是了,再不行,到我哪里去,自有我替你做主。不論為什么吵嘴,都不能拿肚子里的孩子來做箋子。待會兒,等他回來,我自教訓了他,叫他給你賠個不是,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林容只垂頭,并不言語,好一會兒,似紅了眼眶,頓了頓道:“我自來這里,老太太便待我很好,這我是知道的。只是這回,怕要叫老太太失望了。”
老太太沉吟,伸手去撫林容的發頂:“我瞧你,總想起我小時候,一樣的脾氣。村里來的野丫頭一個,久在深山里,又得父母寵愛。剛進府的時候,誰也不服,被管事嬤嬤教訓,日日在浣衣坊洗衣裳。后來叫六哥兒他祖父收了房,還是一副爆脾氣,同他也很不對付。”
“夫人那時候也才二十多歲,喔,也就是你們的嫡祖母。常叫了我去,勸我說,你不要把他當丈夫,甚至不必把他當個人,就當成一頭驢。你自己只管吃喝享樂,怎么舒服怎么來就是。倘若高興了,就順著毛哄哄他,不高興了,就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