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容笑笑,從缸里舀了米來“早上吃粥吧夏用綠豆,冬用黍米,是最好不過的。”一面教她“煮粥,要看不見米,也不能看見水,水米交融,這樣的粥才好喝。”
小姑娘笑笑,覺得她說話極其好聽,一步一步照著做,末了舀了半勺,撓撓頭“我吃慣粗糙的了,倒是覺得沒什么不同。”
這樣坦誠,叫林容失笑,用了半碗,便見昨夜出門迎接的少年從遠處跑來,站在窗前,慌里慌張道“我方才沏茶,給公子沏錯了,把往日先生胡亂炒制的百花仙茶給公子喝了。我記得先生從前說過,什么藥材可以緩解一點的,妹妹,你可還記得”
小姑娘端著粥碗站起來“我哪里記得,趕緊去問先生”
那少年也撓頭“先生吃了點心,出門消食去了,我在外面找了好一會兒,并不見他呢。”
林容這才開口“領我去瞧瞧”一面走,一面問“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那茶怎么了”
一連三個問題,少年其實也不大清楚“那配的藥材本是熬酒的,那酒叫先生喝沒了,醉著說不能浪費,又加了好些雜七雜八的進去,配著茶葉炮制。先生后來喝了一次,病了三天,囑托我再不能用的。我本仍了的,必定是賴婆婆又撿了回來,放在盒子里的。”
林容怎么聽怎么覺得那么不靠譜,一時隨著那少年到了門口,還未來得及推門,便聽得陸慎暗啞的聲音“都退遠些,端了井水進來。”
那少年是一向是怕他的,聞言,立刻轉身溜了“夫人,我打水去了。”
林容推門進去,內間門空無一人,轉身向后,見竹屏風后,陸慎正泡在浴桶里,水跡順著鬢角而下,目之所及的皮膚皆是一片緋紅,他閉著眼睛,雙手握拳撐在桶沿上,肌肉賁發,一副極力忍耐的模樣。聽見腳步聲,也并沒有睜開眼,只沉聲吩咐“放下水,出去。”
林容走得近些,這才發現,他手腕上已經起了一大片的紅斑、風團,典型的過敏癥狀,卷起袖子,托著他的手腕,一面把脈一面問“癢不癢”
陸慎這才睜開眼睛來,撇見那一截牛乳凝脂般的雪腕,越發氣血上涌,呼吸急促起來,撇過頭,咬牙忍著,好一會兒才勉強說得出話來“你先出去”
林容哼一聲,懷疑是他自導自演,當下站起來“我自然是要出去的。”說罷,便立刻站起來,果不再問,擦了擦手往外間門走去。那少年恰好提了井水進來,林容叫住他問“那是什么茶,用什么藥材炮制的,端來給我瞧瞧。”
那少年馬虎,做錯了事,也怕得厲害,立刻飛奔去取了過來,交給林容。林容照著那單子細細比對了茶葉殘渣,到底用了那些藥材尚且說不準,只那名叫百花仙酒的酒盅里,還隱隱可見好些固本培元的,還加了人參、鹿茸、仙茅。林容看得嘴角抽搐,心里暗暗吐槽“這老先生真是人老心不老呢,這樣的藥材也敢用”
一面提筆寫了清心減欲的藥方來,囑咐“去撿了藥材,熬兩碗端上來。”這里是藥谷,自然是不缺藥材的,少年點頭,又擔憂“公子沒事吧”
林容不知為何,倒是心情頗好“死倒是死不了,別的么,那就說不準了。”
少年聽不懂,迷茫地啊了一聲,急急忙忙跑去熬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