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容喔一聲“兩歲多了,只比阿昭小一點。”
鳳蕭跪在那里,如實道來“那年回了江州,六小姐發還了奴婢身契,賞了二十兩銀子,命我回家去過活。隔年,便聽說主子的船在江州出了事,接著便是沉硯奉命南下辦差。奴婢便去江州尋他,這才安頓下來。”
林容伸手去撫她的臉,問“他待你好嗎”
鳳蕭點點頭,又搖搖頭,擦了擦眼淚“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嫁人過日子,也就是那么回事,瞧在主子的面上,總是要好些的。”
林容不再說話,躺了一會兒,似聽見不知哪里傳來的隱隱嬰兒啼哭聲,無力地擺手“孩子還小,離不得人,你快去吧。”
鳳簫本不想走,見林容這樣說了,只得磕頭“謝主子恩典,奴婢晚些時候,再來侍候主子。”
林容偏過頭去,閉著眼睛吩咐翠禽“她是外命婦,姑祖母命她進宮來,也并不是真的叫她侍疾來著。派兩個人侍候著,命她在屋里歇著就是,不要隨意走動,更不要叫她進殿來伺候。這藥吃了有些頭暈,我睡一會兒,天亮時,無論我醒沒醒,都要叫醒我。等沉硯回來了,命他在外面候著,我有話要問。”
翠禽低頭,放下帳子,吹滅燭火“奴婢都知道了,您睡吧。”
那藥里加了安神的藥材,林容不一會兒便陷入一片黑甜里,斷斷續續的亂夢叫她疲憊不堪,似在一片迷霧里,她坐起身來,迷蒙地帳內似乎坐著一個人,光影朦朧,面容模糊,并瞧不清楚,她伸手去撫,觸之一片冰涼,只當自己依稀在夢中“怎么這樣涼”
話一出口,便已經了然了,人死了尸體自然是冰涼的,便是在夢中,也不會是溫熱的。
林容怏怏地收回手,無力地垂在一邊,口中喃喃,低聲道“喔,我差點忘了,今日是你的頭七,所以回來瞧一眼,是么”
那蒙蒙的人影并不說話,只默默瞧著林容,好半晌才道“你病了”
林容微微垂頭,滿鬢青絲都散在肩上,羅衫松松,半露出美人肩來,偏淚光點點,粉頸上還帶著幾分潮紅,帶著鼻音輕輕嗯了一聲,一副嬌不盛衣的模樣,忽又搖頭“沒有,我沒有病,已經好了。”
說罷,她緩緩躺下去,用絲巾蓋住臉頰,閉上眼眸,期待著能早點從這夢里脫離出去。
忽地身上一沉,高大健壯的身軀已覆身壓了下來,濕濕的熱氣噴涌在耳垂邊,隔著一層薄薄的雪青色絲絹,細細密密的吻落在眼眸上。半晌,林容微微喘息,她一只手輕輕發顫,揭開絲絹,伸手去勾勒面前人的輪廓,劍眉星目,飛眉如鬢,眉眼間都是化不開的情欲之色。
倘若是平日,林容自然會覺得厭煩,可是此時兩人已經隔著生死,那一點點惱怒便仿佛變得微不足道起來,不僅僅是微不足道,還反覺得心里酸酸的,她怔怔地望著他,說不出話來,忽涌出兩行清淚。
陸慎臉色晦暗莫名,低頭去吻那女子臉上的清淚,末了嘆氣“你不要哭,你不想見我,我走就是了。”
陸慎正欲起身,忽腰間一滯,腰間那條白玉帶叫人一寸一寸收緊,他重新俯下身去,見那女子仰著一張粉面,一副仍君采擷的模樣,他再也克制不住,掐著那光滑的細腰亦是一寸一寸收緊。
不知過了多久,云銷雨霽,林容無力地躺在陸慎懷里,頭越發覺得昏昏沉沉,心里直奇怪這夢真長,這夜真長。
陸慎抱著那女子濕漉漉的身子,不知過了多久,這才掀帳起身。
迷蒙間,林容似乎聽見有宮人問“陛下,可要喂藥”
又似乎是陸慎的聲音,微微頷首,道“喂吧,叫她多睡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