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抬頭看沈見清臉上的緊張和擔心,周身所有的陰霾都被沖散了。
她腦子里迅速出現了一個4歲的冬天和一個18歲的冬天。
那兩個冬天是她生命里僅存的,有陽光的冬天。
那兩個冬天讓懼冷的她愛上了冬天,也讓她的生命擁有了一些溫度。
那兩個冬天,都有沈見清的參與。
一個糾結于自己為什么被丟棄的人,心里帶著迫切的不甘,從那團黑沉沉的陰霾里看出來,忽然看到了曾經賦予過自己的生命溫度的人,還從她身上看到了緊張擔心,她會怎么做
她想試一試,試一試這些溫度能否在當下就被再度擁有。在兩人還只是朋友的當下。
所以她毫不猶豫地和提前給沈見清發微信,騙她的吻一樣,又一次對她心生惡念為那顆種子施肥澆水,順著她“心疼”自己的心意,在她面前演了一場“受驚”的戲先在車上明明白白地向她示弱,讓她心軟;衛生間里一聲帶著延遲的笑,又一次旁敲側擊地告訴她,自己是在逞強,于是她深信不疑,對她處處小心,甚至不惜用她自己來安慰她,更不介意打破約定。
她對此沉迷,享受,喜不自勝。
她自以為這一場戲讓她得到了所有想要的反饋,醒來卻發現一切如舊。
她被什么陰霾、溫度,被那些她厭惡的,向往的東西同時出現,帶來的巨大反差弄昏了頭,就不假思索忽略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凡是突如其來的,都不會是愛,是愛的,往往都蓄謀已久。
沈見清是不同情她,甚至已經開始大大方方地心疼她,可她們從床友發展到朋友不過短短半月,根本不可能因為福利院的一場相遇就突然愛上她。
而她呢
秦越枕在椅背上,盯著天花板,盯到視線變成一大片的時候,再次開口,“向晨,我有一個秘密。”
關向晨轉頭,“什么秘密”
秦越說“兩年前,你為了不讓你第三任女朋友亂給我介紹對象,主動和她說我已經有一個固定情人的時候,我就想告訴你,我的情人其實也是我愛的人。”
關向晨震驚,“你愛那誰”
秦越笑了聲,胃里難以消化的早餐頂得她想嘔吐,“是啊,我愛她。”
關向晨瘋了,“她是江坪大學的副教授,是正當紅的太陽你就一個工廠里擰螺絲的,一整天下來,頭頂連片天都沒有你哪
兒來的勇氣愛她”
秦越笑著說“不是勇氣,是習慣、本能、潛意識,是任何你能想到的,我對她的生理反應。”
“在酒吧遇到她之前,這些生理反應已經在我身體里堆積了21年。”秦越靜靜地說。
關向晨愣住,“阿越,你在說什么酒吧那次不是你們第一次見面嗎你不是因為對她見色起意,才跑去跟了她很久,然后被她發現,處成情人的嗎你們之間哪兒來的21年哪兒來的習慣”
關向晨越問越激動,臉上盡是難以置信。
秦越被她這樣逼視著,卻只是笑著抬起手,小臂輕輕搭上眼睛,平靜地說“酒吧里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我4歲就在院里見過她,那之后時時刻刻惦記,一直到18歲時開始向往她,又在22歲生日當天愛上了她。”
“阿越”
“向晨,我今年才25,可我已經惦記了她21年。”
21年
這個時間漫長得快要接近她生命的長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