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時刻刺激著她神經。
她需要被治愈,而不是被誰扒開、展露
秦越的臉、頸、手腕,凡是沾過沈見清血的地方忽然開始發燙。
她一字一句,把沈見清逼到哭,逼到瘋,逼到要改錯的畫面像密實的黑布一層層蒙上來,讓她逐漸感到呼吸困難。
沈見清沒有發現,她手里的煙燃盡了,轉身走到垃圾桶旁邊扔掉,慣性去拿煙盒。
余光察覺到秦越的視線,沈見清的手像是觸電一樣抖了下,收回來,說“站門口干什么這里也是你家,進來。”
鋪天蓋地的后悔在秦越胸腔里攀升,沈見清透著明顯焦慮的小動作在她瞳孔里停頓,她走過衣柜,看到自己花一百來塊錢買的折疊桌上堆滿了沈見清那些昂貴精密的實驗儀器,桌面上攤著很多資料和圖紙,桌角的煙灰缸快滿了。
秦越垂在身側的手跳了一下。
她下意識攥住,感覺到左腕上隱隱的酸痛,她又松開手,慢慢抬了起來。
將要碰到煙灰缸時,被沈見清握住。
沈見清走過來擋住秦越的視線,另一手捧著她的臉說“阿越,看在我認錯態度還算誠懇的份上,不生氣了好不好一天了,你再不理我,我就要站大街上哭去了。我都一把年紀了,你忍心看我被那些十來歲二十歲的小姑娘笑話哄不好女朋友就哭,不知羞”
說話的沈見清語氣嬌俏,神態豐富,和她那
副被煙熏過的喑啞嗓子格格不入。
秦越低頭看著她生動的臉,眼睛像被無形的煙霧燎到了,酸痛脹熱。
她想偏頭。
沈見清冷冰冰的手掌撫著她的臉,細眉微蹙,湊近她說“真想看我哭啊”
這個瞬間,秦越在沈見清身上聞到了藥水味、煙草味、風雪味獨獨沒有熟悉的香水味,她摩挲著她的耳根,嘆一口氣,有些無奈又有些縱容寵溺地說“好吧,你現在可是我的寶貝,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得給你摘下來,哭這么點小事”
沈見清的手腕猛然被秦越攥住,有些疼,她本能蹙眉,感覺到秦越后知后覺想松手,她立刻舒展眉頭說“手勁兒還是這么大,有時候都分不清你的身體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秦越握緊沈見清,拇指壓在她掌根處,說“不要哭。”
沈見清貼在秦越耳后的手指微蜷“那你還生氣嗎”
秦越說“沒生氣。”
“沒生氣怎么一整天都不給我打電話”
“忙完打了,你沒接。”
沈見清微怔,然后繞過秦越,拉開衣柜,從疊放整齊的衣服里翻出了手機。
8個未接電話,1個未接視頻。
沈見清雙唇緊抿,一瞬不瞬地盯著手機試圖冷靜,卻還是覺得掌心沉重。
這一天,她為了強迫自己不關注秦越,馬不停蹄把手上積攢的工作一樣一樣往下做,到最后做無可做,腦子里翻來覆去全是秦越說過的話。
“這種好讓我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我原來打算一輩子不主動出現在你面前。”
“現在和你同進同出,卻不知道怎么繼續愛你。”
她恐懼,又不能因為反復的情緒再次傷害秦越,就只能把手機藏起來不讓自己碰,然后一根接著一根抽煙緩解焦躁。
她還以為這些忍耐是在向秦越證明自己不會再患得患失。
可其實不過是讓她又一次擔心害怕吧。
沈見清息屏手機,轉身抱住秦越“怎么找到這兒的”
秦越的視線還停留在被沈見清翻亂的衣柜里,她通過這一幕猜測到的畫面和沈見清真實經歷的如出一轍,于是后悔加倍。
在醫院,她所有沖動的言辭都是想要見一見那個未知的沈見清,從她身上給自己找一條明確的路去愛她。
她心里的不安和迷茫太多了。
結果呢
她好像成了劊子手,在沈見清已經傷痕累累的身上又添了幾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