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問我,自從我姐出事,我跟我說話為什么永遠都帶著刺,因為你扼殺了我最后一絲希望,讓我在那一秒變得絕望。這個理由夠嗎”
沈母痛哭流涕“對不起,清兒,我不知道你那天過得那么難。”
沈見清說“你當然不知道,不然也不會不什么都不關心,到了醫院抬手就是一巴掌,問我還敢不敢做同性戀。”
沈見清直起身體,一步步走過來,說“我敢,而且這輩子只會是同性戀。”
“你看,我這么不聽話的,以后是不是真別來找我了每天被你那些徒弟、明星奉承著不好嗎從我這兒,你能聽到什么好話。”沈見清心平氣和地說。
沈母聽出她的決絕,慌忙拉住她的手說“清兒,你不能這樣,我們是親母女。我和你爸年紀都大了,以后我們的積蓄全都是你一個人的。”
沈見清沉默兩秒,忽然笑了“懂了,你這趟來是想花錢買我給你們養老吧”
沈母一愣,說“不是的,你爸擔心喻卉的事牽連到你,讓我過來告訴你什么都不用管,我們在媒體這塊的人脈很廣,很快就能把涉及到你的部分壓下來。”
沈見清問“你把我的部分壓下來了,喻卉不就有機會洗白了”
沈母說“洗白了,她也只配活在底層。”
“底層是不是依然能一覺睡到天明,不會做噩夢”
“什么”
沈見清抽出手,聲音涼薄而無情“我不想呢,我要讓她一閉眼就是噩夢,睜開眼了,人人唾棄。她那種人,活該日夜不得安寧。”
而面前這位
“不好意思了,我這人道德感不是太強,擔不起給誰養老的重任,至于你們的名聲會因為我受到多大影響,我管不了,你們不是和媒體熟么,花點錢在他們那兒和我切斷關系不是更方便”
沈見清說“姜老師,請吧,我這兒從今天開始,不歡迎陌生人。”
沈母急切地起身,還有話說,沈見清卻已經毫不猶豫地轉身朝臥室走去。
“咔”
沈見清靠在門板上,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
她太久沒有回憶沈同宜自殺的細節了,還是那么真實。
沈見清順著門板滑下來,跌坐在地上。
她花了二十二年來消化這件事,都還是會像現在這樣難受得喘不過氣,秦越,她在夢里經歷了什么,才能這么快就醒過來
沈見清想起秦越猛烈的咳嗽、干裂的嘴唇和最后疲憊閉眼的那個畫面心像刀絞。
沒人能讓這件事就這么算了。
沈見清趴在膝蓋上,手死死摳著褲子。
經過和沈母今天這趟猝不及防的會面,她已經想到讓喻卉從陰溝里的老鼠變成過街老鼠的辦法了,只差一只貓讓她永遠活在隨時可能被咬死的恐懼里。
這多容易的。
她身邊就有一只現成的,她隨便跟她學一學,就能有八九分像。
沈見清抬起頭來,仍被陳年舊事糾纏著的雙眼黑沉且堅定。
房間里靜悄悄的,外面傳來門鎖閉合的細微聲響。
沈見清扶著墻站起來,往前走了幾步,忽然發現攤開在地板上的行李箱。
是秦越的。
那天她收拾到一半,出去接了電話,沒等回來繼續,秦越就告訴她要去醫院。
沈見清走過來蹲下,把秦越的東西一樣樣往出拿。
她活得簡單,東西少,不過三四分鐘就剩一個反扣在最下面的相框。
沈見清伸手拿起來,下一秒,“轟隆”一聲巨響在沈見清本就不穩定的腦中炸開,她耳邊嗡然一片。
秦越夾在相框里的照片是子午外的巷子里決裂那晚,她甩在她身上的,每一張她都“精心”挑選過,除了恨和憎惡,秦越不可能從她的眼神讀出第二種情緒。
可她竟然把其中一張放在了相框里。
相框被她擺在哪里
床頭,桌面
這兩個地方,一個控制她的夜晚,一個占據她的白天,她還怎么好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