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最簡單的生活聊起,一點一點深入。
沈同宜應一聲,開始回憶這幾天的生活。
她腦子里浮現的第一句話是林冬年很幸福。
林冬年雖然沒有那種大到空曠的房子,沒有可以跑跳玩鬧的大臥室,沒有獨立的衛生間,甚至沒有一條像樣的項鏈,但她有全天下最愛她的父母。
他們每天起早貪黑,是為了攢下足夠的錢,好給她一份豐厚的嫁妝,或者獨自養老的資本,而不是和沈玉山、姜瑋一樣,強迫孩子給自己爭氣;
他們進她的門一定會先敲她的門,事事詢問她的想法,尊重她的意見,而不是一句冷冰冰的“沈同宜,你不要跟我說什么,你給我做什么”;
他們很愛笑,每次叫出“年年”兩個字的時候都好像再叫自己最珍貴的寶貝,而不是一個可以繼承衣缽的機器人;
他們會給她做花樣百出的食物,看到她一口口吃下去的時候,比一天賺500塊錢還要高興萬分;
大前天回來,他們給她帶了一個親手在店里烤紅薯。
揣在懷里帶回來的,她拿到的時候還燙手,放了一會兒才吃的。
后來經過他們的房間,她聽到林母在笑著擠兌林父“為了讓你閨女吃到口熱乎的,身上燙出水泡也不嫌疼是吧”
林父笑了笑,說“年年沒什么愛吃的,就這一樣,我肯定要給她最好的。”
沈同宜內疚自己沒有馬上吃紅薯的同時,對林冬年享受的疼愛羨慕不已。
那個晚上,她躺在床上轉輾反側,翌日醒來,喊了第一聲“爸爸媽媽”。
她重新活過來的機會是林冬年給她的,原本就有義務孝敬她的父母,更何況,她還羨慕。
“我這幾天過得很好。”沈同宜毫不猶豫地說。
徐蘇瑜不露聲色地打量著她,試圖找出她在偽裝的證據。
沒有一點破綻。
難道林冬年真是個例
不對,陳醫生在電話里說過,他在病房提到“霸凌”兩個字的時候,林冬年有明顯的異常反應。
徐蘇瑜稍作猶豫,看著林冬年說“以前的事你完全不記得了”
沈同宜微頓,
她只是不記得林冬年的事。這種情況對只把她當林冬年的蘇蘇來說,
應該就是完全不記得了。
沈同宜說“不記得了。”
徐蘇瑜“嗯”了聲,交疊起腿“自殺的原因也不記得了”
沈同宜臉上一白,身上連皮帶骨的疼。
她的膽子不大,只敢自殺一次,所以選了沒有回頭路的一種方式。
清醒著死亡的那幾十個小時太痛苦了,身體上是,心里也是,她一邊擔心妹妹一個人要怎么生活,一邊想象蘇蘇回來找不到她會多難過。
有無數個瞬間,她已經不想死了,可是她說不出來話,動不了,全身上下只有神經還是完好的。
她最后是帶著千般萬般的不甘死的,那種痛苦,她根本不敢回憶。
徐蘇瑜看到了,她不再追問。
但僅憑這么一點反應,她還確定不了林冬年完整的心理狀態。
徐蘇瑜緊密地注視著林冬年的反應,繼續問“那些人是怎么欺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