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豬肉香,配著豆豉和茱萸,這些香味都被炒到了白菜中,而菜的汁水又很好的中和了豬肉豬油自帶的膩感。
衛無憂露齒一笑,依然選擇盤腿悠哉進食“這就是炒菜的魅力。”
說起來,白菜炒回鍋肉能做出來,還多虧了淮南王劉安發現了豆豉的制法。
這位乃是高祖之孫,因為懷有異心,覬覦武帝傳位之事暴露,今年春日剛被下旨削了封地。
衛無憂倒是一點也不同情他。人家劉徹沒兒子的時候,你肖想皇位也就罷了;如今劉據都五歲了還做夢,屬實是快活到頭了。
劉安的腦袋分不分家,都影響不了豆豉的傳播。
從淮南國境到長安,此物一路風靡,成為大漢子民家家必備的調味料,與清醬醬油二分天下。
可別小看了豆豉。
所謂“食不厭精,膾不厭細”。西漢后期七巨商中,就有兩位都是靠著豆豉發家的。
很快,松軟的蒸餅就被兩個半大孩子吃完,桌上給的菜品都是小碟裝,自然也是一掃而空。
兩道響亮的飽嗝之后,小豆丁們頓時都像饜足的貓兒似的,懶懶躺在暖陽下不愿動彈。
一同發呆一刻鐘后,衛無憂覺得他們之間的關系似乎進了一步。
因為李禹吃人嘴軟,索性放了個消息給他“對了,太史令家的小公子今年也剛從龍門老家來長安,太史令親求了陛下,讓他一道來私學讀書,陛下當時就準了。”
衛無憂是真把官職和人命對不上號,懶洋洋道“太史令誰啊”
李禹“你怎么連這都不知道當然是司馬談大人。”
衛無憂“”
有點不好意思說,我還是不認識。
李禹應當是從他懵懂的小表情上看出來了,無奈嘆氣,退讓一步“真服了你。他家小公子叫司馬遷,雖是新到長安,卻已熟知尚書左傳國語之論。聽我大父說,陛下已經留意到他了,日后入學,你可別惹到他。”
衛無憂“你說司馬遷”
司馬遷如今竟然也只是個少年人是他大意了,望了還有這么號人物。
他當然不會得罪司馬遷了,那得多想不開想上史書留一筆。
李禹點頭,有些費解“太史令你不認得,這剛來長安的小公子你卻好像聽說過。你真奇怪。”
衛無憂“沒你怪。你今天跑來到底干嘛的”
李禹聞言,耳朵頓時紅透了,連忙找補道“誰叫你這么會得罪人,我兄長他們加起來,就夠你受的了。”
說完,生怕衛無憂再開口堵得他啞口無言,小孩兒一個鯉魚打挺蹦起來,招呼都不打就落荒而逃了。
衛小四望著那道狼狽離去的背影,實在摸不透李家莽夫基因下的腦回路。
罷了,他要忙的事情還有一大堆,哪里有空琢磨小孩心思。
一連三日,衛無憂就這么進入了閉關狀態。
除了雷打不動的三頓飯,余下時間,小仙童不是在忙著給董仲舒交教育改革試行方案框架初代版,就是在花房鼓搗葡萄藤嫁接。
至于酒精,還得排隊放到壓榨植物油之后。
等到出府前往張騫府上那日,衛小四頓時放松下來,坐在馬車上四處張望,連街市上的行道樹都覺得親切。
刺兒瞧著他們公子的樣子,關切問“昏天黑地忙活幾日,這回您可得好好歇一歇了吧”
衛無憂嘆氣“我也這么期望啊。”
看來日后再有什么研究,他得先排個順序,一個人偷偷的試驗搞出來了,再通知這幫壓榨童工的黑心老男人。
張騫還不知道,自己在衛無憂心中,霎時間就從“伯父”落到了“黑心老男人”,仍舊笑著立在府門前等候衛小友的到來。
正當初夏,穿著短衣布包頭的太中大夫卻已經早早被曬成了小麥色。他腦袋上頂著的麥秸帽缺了一角帽檐,似乎并無大用。
衛無憂一下安車,被張騫又黑了一個色號的皮膚震住,頓時笑了“伯父,再喜歡研究西域那些植株,也得注意著日曬呀。您這帽子早就該換一個了。”
張騫不好意思笑笑,卻根本不在意這些,拉著衛無憂徑直就往備好的榨油坊走“伯父不怕曬黑,走,你要的東西都備好了,只等你一來就開始榨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