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在京郊是有蓄水庫的。
從自然和人為兩方面考量,大漢此時都正處在一個天災雙重壓榨的年代。即便是一國的都城長安,也不可避免的發生過多次旱災。
因此,在劉徹登基之前,文帝、景帝都分在長安周邊建過供水的水庫。到了劉徹手上,因為連年戰事吃緊,便沿用了先帝建設的蓄水庫。
長安不曾旱災已有些念頭,這叫劉徹多少有些松懈,覺得自己是受到了上天護佑的天選。
可衛無憂卻很清楚的知曉,事實并非如此。
四年后的元壽三年,長安會席卷一場歷時彌久的旱災。這場旱災在歷史的邊角記載中,不過是幾串冰冷的數字。
旱災結束之后,劉徹命人在長安城西的灃水、潏水之間門,建設了一座更完備的供水系統,稱為“昆明池”。
對外,皇帝陛下甚至尋了個由頭,用的建池理由是“漢軍練習水戰備用”。
衛無憂本不愿對這種大的歷史走向進行干預。
這畢竟是天災,當下時代的生產力不足以應對這份天災,這種情況下,他若非要橫插一腳,迎來的未必是他樂意見到的成果。
在劉徹提出修繕長安成主干道的提議之前,小蘿卜丁都是這么想的。
可現在,有了一個現成的機會,能讓他們提前將雨水收集起來,用排水系統天然形成一個供水系統,只用作旱災時的農田灌溉,應當也不用太考慮凈水循環那一套。
衛無憂暫且沒告訴劉徹自己的想法,又回應了幾個修路的小問題之后,被武帝留了共用一餐“日中”。
這年頭,皇帝有四餐飯食可用,還是比他們要舒服不少的。
衛無憂小盆友原本還想客套兩句,故作推辭一下,誰成想,霍去病這廝忒不見外,劉徹留的分明是小崽子,小霍搶先應聲“多謝陛下,臣早就饞了您前兩日在上林苑獵到的幾只野兔了。”
劉徹哼笑“朕那日就瞧出來了”
他招招手喚來四喜“去跟膳房知會一聲,朕留了去病父子共用日中,將兔子宰了,酒也新開一壇出來,余下的他們看著辦。”
四喜應聲退下,忙忙張張吩咐辦差去。
君臣閑聊了不到一刻鐘,也不知是不是劉徹命人去傳了消息,衛長公主與小殿下便攜手從椒房殿過來了。
衛皇后身子不爽利,午間門歇下了,這會兒便沒過來。
劉據一進門,瞧見合榻上端端正正的小無憂,頓時眼前一亮。連給他父皇行禮,都恨不得將腦袋扭過去。
劉徹見不得兒子這般模樣,揮揮手道“去吧去吧,朕再不讓你去,眼珠子都該掛在他身上了。”
衛無憂聞言,心中雖然將劉徹罵了個狗血淋頭,面上還是做出一副又甜又萌的小仙童模樣,沖著皇帝陛下特別喜慶的歪著腦門一樂。
劉徹忍不住就跟著樂了。
這小兔崽子,不說話不琢磨餿主意的時候,瞧著還挺可愛
這邊,劉徹對自己的心緒變化毫無所覺;劉小據則光明正大的躺平在了弟控的坑底;唯一瞧著還算正常的衛長公主呢,嘴上雖然跟衛無憂閑聊著,眼神卻偶然會落在霍去病身上。
劉玥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啊。
霍去病今日編著典型的武將發式,將額前長發從中間門分開,各自拉向耳邊,與兩鬢的長發交匯編成辮子,向上匯成一條板型發辮,斬貼于腦后高高束起。
因為未滿二十歲,少年郎如今還未曾著冠,配上一身玄色禪衣常服,襯得整個人愈加意氣風發。
劉玥只不動聲色的瞧了一眼,便沒敢再給過一個眼神。
在父皇面前,小心為上。她早已不是懵懂天真的年紀,如今衛霍兩家的局面,儼然已經不適合再有一位尚公主的國婿了。
她想的很清楚,對霍去病這樣的少年抱有好感,那是她自己的事情。
她所心儀的這個少年,還有著滿腔抱負等待實現。因此,她必須要克制自己,不能因此給霍去病召來禍患。